其实不管发生过什么,明皙身边都还有爱他的家人和朋友,但丁瑾瑜的世界却被剥夺得只剩下他自己。
“明皙,应该是和秦语汐一样的人。”丁一楠轻声说。
“小鱼儿,你和我一样,没爹没妈,没人管。”她直起身子,上前拍了怕丁瑾瑜的肩膀,“我们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和谁在一起,都没有人过问。”
“但他们不行。”
“姐走过的路有多难,不想你再走一遍。”
丁一楠走过的路……
丁瑾瑜猛地浑身一寒。
这些事,他还没有想过。
当初丁一楠和秦语汐的事,他们姐弟俩喝酒时,丁一楠断断续续地说起过。
秦语汐本来也该是个乖乖女,好学生,因为家庭的原因最后进了那所只有中专学历的护校,一开始跟一切都格格不入,总被人挤兑欺负。
说白了就是大家说的校园暴力。
而丁一楠从小就在父亲家暴的环境中长大,小时候她要护着妈妈,离开亲爹后又总想护着弟弟;她在哪都是横着走的霸王,但心里又好像总有点护着弱小的习惯。
尤其是秦语汐被欺负的样子,多像小时候哭鼻子的丁瑾瑜。
她心里一直自责送走丁瑾瑜的事情,就见不得秦语汐被人欺负;可一来二去,感情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发的芽。
当她们两个心里都发现感情走向了越来越不可控制的方向,秦语汐的妈妈也发现了。
秦语汐的爸爸出轨,父母离婚,在她妈妈眼里,女儿就是一切,她不能忍受女儿走上那样的“弯路”。
她火速办了转学把秦语汐送走,到很远的外地读书,一走就是两年多。
“小鱼儿,你找个什么人都好,只要你喜欢的,姐姐就喜欢。”
在丁瑾瑜的映像里,丁一楠从来没有真的像一个姐姐一样,这么语重心长地跟自己说过话。
“可是不要找这样的,这条路太难走了。”
“姐是心疼你。”
“趁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久,能断就断了吧,反正高考以后的事,谁知道是怎么样呢?”
高考以后的事,谁知道是怎么样呢。
这一句,稳稳地抓住了丁瑾瑜的弱点。
他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突然间连呼吸都困难。
姐弟俩靠在墙边,丁瑾瑜甚至无意识地伸手接过了丁一楠递来的烟,可两人只是把香烟夹在指间,因为打火机之前已经被丁一楠砸了。
“原来你们在这啊。”突然有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姐弟间的沉默,
“你……”不知道秦语汐有没有听到什么,丁一楠心虚得连说话都结巴,“你……怎么……出来了……”
“抽支烟这么久——”秦语汐夺过丁一楠手里香烟,动作也还是温柔,“就你们姐弟俩的臭脾气,跟人打一架的时间都够了。”
“我跟明皙在里面能不担心吗?”
她顺带弯腰捡起丁一楠之前扔在脚边的半截烟头,一并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
“丁一楠。”她背对着丁一楠轻轻唤了一声,“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难过的。”
“后悔了吗?”扔完垃圾回过头,她看着丁一楠的眼神还是很温柔,“既然那么难,我走了两年多,还等我做什么?”
“去找别的女孩子,或者嫁人生孩子,那我回来的时候,你儿子都会喊妈妈了。”
“我没有!”丁一楠反驳道,然后无奈地笑笑,“可你不难吗?”
“如果不难的话,你也可以找别的女孩子,你也可以嫁人生孩子,还回来找我做什么?”
“我难。”秦语汐是温柔的,但也是坚定的,“但没什么比忘了你更难。”
她轻轻牵起丁一楠的手,“你不是吗?”
丁一楠吃惊地看着秦语汐。
秦语汐是温柔的,也是内敛的,她没有听秦语汐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被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混混团团围住她也没有怕过,但是在这一瞬,她像是被武侠剧里的银针封住了穴道,只能任由秦语汐拉着自己。
“不管多难,我们不都走过来了吗?”秦语汐偏头看着丁一楠,“当初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为难你弟弟?”
丁瑾瑜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动容。
所有令人割舍不下的感情,都容易让人感动。
即使只是一个旁观者。
“只要明皙还喜欢我,我就会一直跟他在一起。”丁瑾瑜上前拍了拍呆若木鸡的丁一楠,玩味地笑笑,“如果他家里不能接受,那就不要让家里知道好了。”
“你现在还小——”丁一楠回过神来,“但总有一天你们都要长大的,你是没人问没人管,但明皙的爸爸不会催他结婚生孩子吗?”
“那就到时候再说啊。”丁瑾瑜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说出这么“豁达”的话,“到时候,自然是有办法的。”
“就像你和语汐姐,现在不也都没结婚生孩子吗?”
“真有那一天,我也相信明皙,就像——”
“你们连分开的那两年也相信彼此一样。”
姐弟三人再回到烤肉店的时候,秦语汐已经去前台结账了;虽然刚才出来的只有秦语汐一个人,但丁瑾瑜看见明皙背影还是有点心虚。
他不知道明皙有没有也听到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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