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极了现在他面前的明皙。
明皙已经习惯了,丁瑾瑜开心的时候总会不太自然地偏过头去,悄悄地勾起唇角;他不知道丁瑾瑜现在想到了什么,只看出对方现在心情正好,于是“得寸进尺”地跳到丁瑾瑜的桌子上。
“没人愿意跟‘学霸’讨论成绩,我们说点儿开心的吧?”
丁瑾瑜一如既往的话很少,只给了明皙一个疑问的眼神,算是回答。
“你肯定又没看群吧?”明皙掏出手机在丁瑾瑜面前晃了晃,“下个月要开校运会了!”
丁瑾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怎么就‘嗯’了呢!”明皙本来还喜滋滋地看着丁瑾瑜随手扔在桌边的成绩条,一看丁瑾瑜这反应立马急了,“你都不激动的吗?”
丁瑾瑜面色平静,“我为什么要激动?”
“校运会啊!一年一次啊!我们等于是可以放假三天——”明皙夸张地竖起三根手指头,“高三都不能参加的,这可是我们最后的一次了!”
“不值得兴奋一下吗?”
三中的运动会分为两天,第一天个人赛,第二天集体赛,比赛结束后还有一天休息时间。
运动会期间学生都不用穿校服,男孩子们可以尽情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和青春的荷尔蒙,接受全场的加油声和尖叫;女孩子们则可以一展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也可以穿上心仪的小裙子在操场边呐喊助威,更有理由给偷偷暗恋的学长送上一瓶矿泉水。
总之,这是三中学生们的一场狂欢——
除了丁瑾瑜。
放假还是上课,对他来说都一样,反正都要看书刷题。
上学期期末他都没考到全市第一,更别提高考还要和外省市教学水平更高的学校竞争,而且他前段时间跟自己拧巴着较劲,已经耽误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看着明皙那个兴奋劲,又想起刚才那张难看的成绩单,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客气道:“这就是你考倒数第一的原因。”
不得不说,丁瑾瑜的直白,的确是给明皙浇了恨大一桶凉水。
校运会的确是值得开心,但丁瑾瑜这个不削一顾的态度他也是能猜到的,他只是有点泄气,不知道该怎么劝丁瑾瑜。
“人类是群居动物,你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象牙塔里,被老师和家长庇护;丁瑾瑜迟早也要走入这个社会,他现在不能试着融入一个相对单纯的班集体,以后要怎么去适应一个复杂的社会呢?”
“学校里还可以用成绩说话,可出社会了是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的。”
“况且丁瑾瑜还不满十八岁,老师觉得他成长的空间还很大;更多地接触同学,融入班集体,对他身心各方面的健康成长都会有好处。”
不同于王校长或是吴主任那些只关心学生成绩的势利眼,这些都是宋老师对丁瑾瑜的担忧,明皙深以为然。
他最近总缠着丁瑾瑜问问题,发现丁瑾瑜根本不像程可可说的那样,解题完全让人看不懂;相反的,丁瑾瑜的表达能力没有一点问题,能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和解题思路把每道题都讲得特别清楚——
丁瑾瑜不愿意跟人交流完全不是什么心理障碍或是能力问题,根本就只是他自己不愿意。
不愿意走出自己那层坚固的外壳。
他的外壳现在只对明皙敞开一条小缝,明皙既然走进去了,他就想带丁瑾瑜出来看看,看看外面温暖的阳光和热闹的世界。
上次的周年校庆没能成功,可这个学期结束就该高三了,参与集体活动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就这样放弃不是明皙的性格。
他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遍气,也不跟丁瑾瑜计较,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上一次校庆还能靠明寐,这一次,他想靠自己。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明皙对丁瑾瑜的态度也没有改变。
可越是风平浪静,丁瑾瑜越是觉得不对劲。
明皙虽然一如既往地旋着酒窝贴上来,对他嘘寒问暖,体贴备至,但却绝口不再提校运会的事;而他丁瑾瑜认识的明皙,骨子里带着一股倔劲儿,就算不带着明寐过来撒娇,也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后来他慢慢发现,明皙每天上课背的书包总是塞得鼓鼓囊囊;起先他以为是明皙给自己带的午饭,后来才发觉,就算明皙中午不来送吃的,书包也还是装得很满。
发现异样后他留心观察过几次,看到放学等人走光后,明皙会带着书包去男厕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身运动服和跑鞋,跟着就去操场跑步训练。
“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这种话也就只能拿来搪塞丁一楠,根本骗不了自己,他就是很好奇明皙到底想做什么。
跟着看了明皙几次之后,他越看越生气。
大多数时候,明皙去操场跑步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偶尔也有周浩陪着,大概是明父休息,有人看着妹妹,周浩就不用去帮忙了。
明皙在操场跑步,周浩就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鞋子在边上等着;等他跑完步过来,周浩会给他递上瓶水。
有时候明皙接过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回家;有时候明皙会使坏地把发梢的汗水甩周浩一脸,两个人又会追打疯跑,闹成一团。
而这一切,丁瑾瑜都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