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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飒怔了两秒,握着门把的手终于还是缓缓松开。
    他知道,他不该出现的——
    现在他这个人的存在,对邹允都是一种伤害。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落寞,转身离开前只说:“找医生看看。”
    沈笃又看了眼病房里的画面,唐堂正心疼地搂着邹允。
    他和肖飒,都是多余的。
    他转身挑了挑眉,跟着肖飒的方向,一同消失在了病房的门边。
    *
    邹允在唐堂的陪同下做了一系列检查,在排除一切器质性病变后,只能来到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
    可邹允全程拽着唐堂的衣角,像是只受伤的小猫,连医生的眼神都要逃避,更别提回答问题、配合治疗了。
    “患者是……”医生无奈地看着唐堂,“之前有遇到什么突然的变故或刺激吗?”
    唐堂低头,心疼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邹允,邹允正仰脸望着他,惊恐地摇头。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轻轻冲医生点了点头。
    因为邹允不配合,医生也不敢盲目开药,只能暂时得出一个猜测性的结论——
    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人体在巨大的创伤事件后对自身的保护,在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突然的失声,也许只是这种应激障碍的一种躯体表现形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也许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也许是一辈子。
    就医和及时的心里疏导会有帮助,可是邹允完全不愿意配合,一直拽着唐堂的衣角要走。
    唐堂只能无奈地推着邹允的轮椅回到病房,临走前找医生要来了纸笔。
    “没关系的邹允,你不要急。”他把人抱回病床上,将纸笔递给邹允,耐心地安慰道:“你想要说什么,就写下来告诉我。”
    邹允看着唐堂肯定地跟自己点了点头,才终于松开了拽着对方衣角的手,怯怯地接过纸笔。
    -我的猫还好吗?
    他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
    -两只。
    “好。”唐堂勉强地挤出笑容,“布偶现在跟小黄在一起了,都在我那里,你放心吧。”
    邹允握着笔,乖巧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在纸上写道:
    -我会当一辈子哑巴吗?
    唐堂看着纸上的文字,一阵心疼内疚,却还要挤出个尽量温暖坚定的微笑,安慰道:“不会的。”
    -可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
    邹允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末了还打下一个感叹号。
    唐堂知道,邹允心里害怕,也着急。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配合医生?”他轻声问道。
    -我想走,不想呆在这里。
    见邹允犹犹豫豫地停笔,唐堂心里明白——
    虽然没有写出来,但邹允知道自己是被肖飒送来医院的,他怕肖飒会找过来。
    “好,我们现在就走。”
    他说着起身准备收拾东西,给邹允办出院手续,转身才发现邹允又再拽住了自己,双眼无助含泪。
    “没关系的,医生说你只是没有好好吃饭,才会因为低血糖引起休克。”他停下来耐心地解释道:“不用担心,你没有病,休息一下就能出院了。”
    邹允看着唐堂摇了摇头,急忙拿起了笔。
    -你要去哪?
    唐堂看着白纸上凌乱的字迹,眼眶终于控制不住地红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邹允看着柔弱,其实比谁都坚强。
    邹允从出生就是孤儿,无依无靠却敢申请高额的助学贷款,追求梦想;这么多年他靠着自己的打拼,一路从北方的小县城到观海市这样的一线大都市站稳脚跟。
    小时候在孤儿院,唐堂自己都还是个哭包,可那时候的邹允就不爱哭,就算经常摔跤也不掉泪,自己拍拍灰就能站起来;长大以后,邹允两次在唐堂面前哭,都是酒醉以后。
    唐堂眼里的邹允一直是独立坚强的,他从没有见过这样脆弱无助的邹允,连自己的一个转身都会紧张。
    除了恨不得把肖飒扔到银滩外海去喂鱼的愤怒,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
    和愧疚。
    造成今天局面的不止是肖飒,始终,也多少跟他脱不了关系。
    “我不走,只是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他蹲下身子安慰道:“你的证件,肖飒都已经给我了,机票我都买好了,签证也正在找人办,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西雅图去。”
    “邹允,你别怕。”他轻轻揽住邹允的后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我永远都会守着你,你不想见的人,就不准他靠近。”
    “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不能出去工作了,也还能画画啊。还记得西雅图的画廊吗——”
    “你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画廊。”
    在肖飒之前,邹允二十七年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没有资格谈什么爱情。
    在感情方面,他无疑是迟钝的,但再怎么迟钝,现在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唐堂言语里的深情,已经超过了朋友或是发小的界限。
    他现在的确惶恐无助、孤立无援,本能地想要依赖唐堂,但这种依赖也该有个限度;至少唐堂不能为了安慰他,脱口而出就说要把要把养父母留下的画廊送给他。
    映像里,当天在别墅时,唐堂也说过类似要把别墅转让给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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