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笑在闹,有的勾着另一个脖子约着等会儿去网吧,还有人竟然边走边讨论某道题到底选C还是选D。
“秦黛,其实……”谢斯白还没说完,被一伙吵闹的声音盖住。
“我要吃冰淇淋,有没有人要?”
“我要我要!走走走!”
“诶,那我也去逛逛,等等我啊胖子!”
被叫到的“胖子”,身型果然健壮许多。
“再叫我胖子你他妈就死定了!我不胖!”
“这是朕对你的爱称。”
“屁,别给我起外号,烦死了!!!”
“……”
秦黛笑:“我们班以前好像也有一个外号叫胖子的。我以前转来七中后,也有人给我起了个外号。”
“是吗,”谢斯白揉了把后颈,停顿有点僵硬,“你还记得叫什么?”
秦黛点头:“记得啊,呆呆。我朋友现在有时候也会那么喊我。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谢斯白:“没,你听错了吧。”
今天换成秦黛问题比较多:“你上学的时候有被人起外号吗?”
“没有,没人敢。”
“……你难道是校霸吗,没人敢。”秦黛开玩笑地说。
谢斯白一本正经:“是啊,我打架还行。”
秦黛笑得眉眼弯起来,谢斯白望过来,四目相对。
秦黛忽然觉得一瞬的心悸。
怎么会这样呢,每每和这人对视,她都像触电。
几秒而已,秦黛率先看往别处。
进了小卖部的学生再出来时,一人手里拿了一根冰棍儿。
“我以前也常和朋友来这里,不知道现在老冰棍多少钱了,以前才一块。”回忆里的青春总是美好的,一块钱的快乐都会放大无数倍。
秦黛转头问人:“你要不要试试一块钱的快乐?我请你吃。”
谢斯白故意的:“不怕热量了?”
“……”秦黛脚步生生顿住,“你提醒我了,谢谢,怕。”
谢斯白在原地笑得明目张胆。
天色在树荫之上渐渐变暗,东边,上弦月爬至薄云之上。
秦黛望见那抹月光,决定还是原谅他,大方道:“虽然我吃不了,但你反正可以。要不要感受一下,这种一块钱的快乐,你这样的人肯定不懂。”
谢斯白却问:“你怎么确定我不懂?”
秦黛一顿,心里却想起那次机场踩到的鞋,手腕表,还有那台顶配版的卡宴。这个人,通身都是矜贵,这样的人,不只是用金钱才养的出来。所以她才笃定,这种小时候一块钱的快乐,谢斯白这样的人,哪里会懂呢。
正要说什么,却见眼前的人先走一步,他说:“走吧,不是要请我感受一下一块钱的快乐?”
秦黛立即跟上去,时隔多年,一根冰棍儿竟然也翻了两倍的价格。
出了巷口,迎面看见隔了一条街的对面,七中的操场赫然立于对面。
正好是个周六,高三生补完课,最后一批刚磨磨蹭蹭回家。
这个角度能看见一点修远楼的角,还没到盛夏,爬山虎还没有覆满。
或许等到了盛夏,这幢楼也就没了。
秦黛忽然就冲动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她几乎所有日子都活得按部就班,连练几个小时的舞,午饭吃鸡胸肉还是牛肉,都规律得像是日历本上上的日期。
“虽然你的私人博物馆没有找到,但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斯白问:“哪儿?”
秦黛没直接说,先道:“但是可能得干一件坏学生干的事情。”
谢斯白心说,这个我在行啊。
表面仍八风不动地望着人,问:“打架?”
秦黛摇头,指指七中的操场:“得翻墙进学校。”
谢斯白幽幽地问:“看不出来,你很有经验?”
“没。”秦黛不好意思地坦白,“第一次。”
她仰头:“要试试吗,谢斯白。”
她期待而专注地看着他,谢斯白低眸,望进她清澈澄明的双眼。
“要。”
翻墙进个学校而已,但她这么问,更坏的事他恐怕也跟着一块儿干了。
谁能拒绝啊。
谁也拒绝不了。
秦黛原是想自己带谢斯白进去的,结果绕着外面的围墙走了好久,竟然没发现一处适合攀爬上去的。
也不知道哪位校领导聪明的脑袋瓜,为防止不明人士偷入校园,铁制栅栏上布满了细网,要么就是围墙顶端插上了玻璃,防护措施做的十分到位。
秦黛打算放弃,谢斯白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说:“跟我来。”
结果还真叫他找着一个地方,一道通常不会开的小门,墙也不高,上头的玻璃早不知道被谁卒瓦了,周围就是小树林,非常隐秘。
跟着谢斯白翻进去的时候,秦黛都有些懵。
“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
谢斯白轻描淡写:“猜的,每个学校肯定都有这么个地盘。“
修远楼离得不远,怕被保安发现,秦黛带着谢斯白走最偏的小路。
没想到七中这么些年,竟然也没什么太大变化,操场还是那个操场,食堂门口贴着“一米一粟,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标语,修远楼行将就木的楼门竟然又坚持了七年,一推开就咯吱作响,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