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白大概心情真的很好,竟然没骂一句爱喝不喝,倒回去重新取了瓶冰水。
应爽总算瞧出来点不正常,半瓶水喝完,盯着谢斯白的脸观察半分钟。
下结论:“你不对劲。”
谢斯白拿了本酒店摆在沙发边矮桌上用来装逼的书,没看什么名字,也不在意讲什么的,随手翻了两页。
应爽更确信了。
这狗东西什么时候喜欢过看书啊。
他斟酌一番,踌躇着问:“难不成,真签了一个亿的单子?”
谢斯白瞥了他一眼,及时澄清:“没有。”
“那你这是整哪出啊?”应爽拧紧了瓶盖,走过去沙发,瞄了一眼那书名,好家伙,还是德文。
看得懂吗大哥。
他无语地移开目光,忽然又在面前的白色茶几上瞧见一个熟悉的小东西,“哪来的这玩意儿?你房间喷彩纸了?”
略一思考,又猜:“你从酒吧带回来的?沾衣服上了?那扔垃圾桶呗。”
说着就要替这位大少爷把那张金色纸片扔进脚下垃圾桶,手指尖还没碰到,只见一只手伸过来,眨眼就把桌上纸片拿走了。
“别动我东西。”谢斯白面无表情,皱皱眉,“你还不走?”
应爽:“……”
被赶出门他才想起,怎么还是没问到这狗比为什么丢下他提前跑回酒店。
等他离开,谢斯白才缓缓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团纸巾,白色纸巾包裹的中央,藏着片片嫣红的口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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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南边。
春夜漫漫,秦黛已经在床上辗转至第一百个翻身,还是毫无睡意。
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还有那柔软的、又温凉的触感。
飞舞的纸片变成了金色的蝴蝶。
节奏感强烈的鼓点……
她好像怎么也没办法忘记那个画面了。
隐匿在人群之中的,一个吻。
时针划过两点时,秦黛终于受不了了,按开手机,找到一个无论换多少个手机,都会第一时间存好的文件夹。
录音的年代久远,杂音不小,但胜在人声还算清晰。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苏玉容早年录音刻的光盘,这段是《游园惊梦》选段,秦黛听着,半小时后,才与窗外的夜莺一样,慢慢陷入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秦黛被门外咚咚锵锵的声音吵醒,不一会儿又响起电钻声。
洗漱完出门一看,才瞧见家里一口气进了四五个装修工人,重锤电钻,砸墙开道。
就在秦黛隔壁。
齐丽宁一派贵妇做派,脖子上又换了条分量更重的宝石项链,站在那儿指挥着。
要挖通的,是秦琢的房间和一间储物室。秦黛瞧见那扇门,目光一冷。
“谁让你们动这间屋子的!”
齐丽宁回头,哎呀一声:“黛黛醒啦?快,下楼去吃早饭吧,刘姨都备好了。”
一边慈爱地催促,一边吩咐工人:“你们愣着干什么,先把那个柜子还有里面东西挪去地下室。”
工人们认齐丽宁,知道是雇主家女主人,听她话立刻行动起来。
秦黛眼看着两人就要把那柜子打开搬东西了,大步流星冲过去,提高音量:“都给我住手!”
说着抢过其中一个工人手中抱出来的一沓CD,搂进怀里,转头咬牙盯着齐丽宁,像一只突然发威的小兽:“谁准你动这里的东西的?”
“……黛黛。”齐丽宁显然被骇住,她真没见过秦黛这么凶狠的时候,哪怕当初和秦海国的婚礼,她都没从她眼中看到这样恨不得她死的情绪。
齐丽宁细声低语解释:“小琢这都要五岁了,他住的房间太小,又是个男孩子,以后东西肯定都多,所以我就和你爸商量着,把这两间房的墙给拆了,重新装修装修……”
她忌惮秦黛,不为别的,秦海国和她结婚前立好了遗嘱,死后财产90%都留给秦黛,就给她剩了10%。齐丽宁以前不是没心思,但现在自己儿子都五岁了,秦海国还没动过改立遗嘱的意思,她不能不着急啊!
所以开始循序渐进地吹枕边风。
也是有效果的。
当初秦黛去安北市念书,秦海国眼都不眨就在安北三环内给买了套房,她后来去打听,那地儿一平米十一万!齐丽宁给秦海国暗示秦琳年纪和秦黛也差不了多少,也不挑,津南的房也行,可秦海国也有心眼,最后只给买了辆车,也还行吧,一百万的车呢。
但儿子可不一样。
儿子是秦海国亲骨肉,她不能继续看他这么小气下去。
可苏玉容和秦黛在秦海国心里分量比她娘俩重,哪那么容易。所以只能先从这家里的布局开始动。
“这间房不准动,你选别的。”秦黛厉声让那些工人出去,低头一点点擦掉师傅刚才戴着灰扑扑的手套在塑料外壳上留下的痕迹。
齐丽宁却面露纠结,一副受了委屈的调子:“我跟你爸商量过,他都同意了的。”
秦黛抬眸,正好秦海国听见动静上楼来。
“你让她动我妈的东西?”
秦海国面色一滞,咳嗽一声,说:“让人搬去地下室而已,你别想太多。黛黛,这些东西放哪里不都一样,屋子留给你弟弟好歹有个用处,你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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