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原看在眼里,心里并不好受,走上前,犹豫着还是扶住她的肩膀,“母亲,你也别太担心了,小心自己的身子。”
何华仿若未闻,将顾离原的手撇开,趴在严婉晴的床榻上哭着喊着,“婉晴,你快醒醒……”
顾离原无奈,索性也不去劝了,转身问着旁边的大夫,“大夫,婉晴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大夫捋了一把胡子,面带愁容,看着何华和闭眼睡着的严婉晴,叹口气,“夫人,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顾离原心里一个咯噔,跟着大夫出去后,又迫不及待问道,“大夫,婉晴她到底怎么样了?”
“夫人。”大夫皱眉,“这姑娘脉搏微弱,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识。若是这么下去,怕是……怕是……”
大夫没有说下去,但顾离原也听懂了。
她怔愣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片刻后,才看着大夫道,“无论如何,还希望大夫不要放弃她,她还太小……”
“这个是自然。”
“那离原就先谢过大夫了。”顾离原嘴角扯着苦涩的笑,“青梅,送大夫回去。”
“是。”
顾离原进屋时,何华已经哭得晕晕沉沉,可手却紧紧抓着严婉晴的不肯放松。
她上前,将方才大夫开的方子交给她,“母亲,我担心下人们做事不小心,所以婉晴的药还是您亲自去给她拿来吧。”
见何华没反应,她继续道,“大夫说了,只要吃了这药,婉晴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何华抬起头,露出她憔悴的脸,晦暗的眼睛中有一抹光亮,“大夫真这么说的?”
“当然是,大夫怎么能骗人呢。”顾离原极力轻松一笑。
何华站起身,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一把扯过药方,急不可耐地往外走。
顾离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就这样让她出去透透风也好。
严家的药一直都是在扬州城最繁华地段的一家药铺拿的,这一点何华还是知道的。
所以待她意识到自己出来忘记带银两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家药铺。
因为跑得太着急,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
那妇人稍微趔趄一下后便站稳了,并没出任何事,何华见状也没当一回事,嘴里叽叽咕咕念叨了一句后便又朝不远处的药铺赶过去。
可是那妇人却不干了,她见何华撞了人就要逃跑,情急之下伸手一把将何华的衣裳抓住,又因为何华此时正卯足了劲地往反方向走,所以只听得“嗤拉”一声,她的衣裳被扯开了一大道口子。
那妇人见状,嗤笑出声,可却并未打算放过她,而是吼道,“跑啊,撞了人还想跑,我倒是看看你往哪里跑!”
何华素来脾气就不好,平日里都是她欺负挤兑别人的份,怎么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有人敢这般挑衅她。
她转过身,用力将被拽在妇人手里已经被扯坏的布条拉出,往前走了两步,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妇人看起来珠圆玉润,想来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此刻被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满脸愁容的老妇人刁难,她自然不干,伸手推了她一把,“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你!”
何华还急着给严婉晴拿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耽误,索性自报家门,“我可告诉你,我是严则之的嫡母,是严家的太太,你若是把我惹急了,小心我让你们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妇人闻言一震,问道,“你是……何华?那严婉晴就是……你的女儿了?”
她说完,仰天大笑,这般放荡不羁的笑声将周围赶集的人都招来了。
那妇人见状,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哎,大伙来看看,这就是昨天在王家闹事的人,听说她女儿在官学被男人给骗了,丢了贞洁,回家后还让自己母亲主动上男方家提亲。结果啊,还被人家拒绝了,你们说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何华一时间又是羞愧,又是气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看见周围闻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忍不住为严婉晴辩驳,“我不会允许你们这么诋毁我女儿的!”
她的女儿,她一直都将她看成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最柔软的存在。她是因为这个女儿才重获新生的,她绝不允许有人这么诋毁她!
“这怎么能算是诋毁呢?这是昨天你们自己承认的啊,虽然王家的人撒谎说严婉晴水性杨花,脚踏几条船。可她自己在外头和男人厮混,丢了贞洁却是真的啊!”
“你放屁!”何华急得满脸通红,脖子的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那是王棋受人指使故意做的!”
那妇人被呛得一时间没话说,何华看她吃瘪的表情,心里一阵暗爽,可后面队伍里却又传出一个声音,“哟,合着就全是人家的错了呗?严婉晴若是无意,人家王棋还能霸王硬上勾不成?再说了,你们家严婉晴不是还让你主动上门提亲了?要我说啊,她和王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我的孩子这样啊,我干脆跳进河里淹死算了,哪里还敢像你这样,跑到大街上耀武扬威,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何华似的?”
闻言,何华面色铁青,眼睛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可一时间却又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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