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生了这个儿子他心里是欢喜的。但真的太疲惫了!刚一躺下娃娃就开始哭,哭得声嘶力竭的,吴德烦躁得想要骂娘。
桂叶这月子坐得不舒坦!徐云英只需扫一眼就能得出这样的判断。她强压着心头的不满, 冷着脸接过吴德手中的开水瓶, 从包里拿出一个瓦罐、一个瓶子。
瓦罐里装的是鸡蛋,瓶子里装的是米酒。她从厨房找出两个干净碗,打散鸡蛋用开水冲成蛋花, 加了红糖搅一搅,一手一碗端到床边,对陆桂叶和盛子越说:“来, 先吃碗甜酒冲蛋。”
安顿好了女儿、外孙女,徐云英打起精神开始收拾屋子。
这一下吴德不好意思了,忙过来抢她手里的扫帚:“妈,我来我来,哪能让您干活呢。”
盛子越快手快脚走出屋子:“外婆,我去买点菜回来做晚饭。”她拎了个菜篮子假意出去转了一圈,隔一会就拎着满满的一篮子菜回来了。
母鸡、大鲫鱼、萝卜、茄子、辣椒、空心菜……看到这么多菜,徐云英挺惊喜:“唉呀,这里买菜挺方便呐。”
吴德插了一句话:“家属楼门口有个菜场,小区里还有食堂、开水房,我们这里吃饭还是挺方便的。”
有了菜,徐云英就不愁了。她是个麻利人,赶紧生起煤炉,杀鱼洗菜,不一会儿,屋里就开始飘散着鲫萝卜汤的浓香味。
床上的陆桂叶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看着还在睡觉的婴儿喃喃道:“你外婆来了呢。”
吃过饭,已经是夜色笼罩。吴德不好意思地问:“妈,你看我这屋子……再住不下人。你和越越要不在客厅地上铺个凉席凑合一下?”
盛子越放下碗,道:“家属楼旁边有个招待所,我和外婆就住那里吧。”
吴德有点为难:“住那里要单位介绍信呢,而且一晚上要八块钱,太贵了。”
徐云英脸一拉:“不要你出钱,你心疼什么。”若不是看在桂叶的份上,谁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大省城?原以为桂叶是嫁给了好人家享福,没想到遭罪啊……
盛子越心里想,前世桂叶生孩子时徐云英已经去世,也难怪她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她咬着牙坐完月子,因为起夜频繁太劳累落下了腰酸背痛的毛病,后来早逝估计也与没有坐好月子有关。
想想外婆、妈妈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走一趟鬼门关,坐月子既要营养好、休息好,还要心情好,对照顾她的人就提出了比较高的要求。
吴德虽是农村人,但他是家中男丁,在家做的是插秧割稻这些农活,煮饭做菜打扫卫生这些家务活都是母亲和妹妹在做。他觉得在食堂端点饭菜、洗洗尿片就是侍候到位了,至于杀鸡宰鱼、买菜做饭?很抱歉他真不会。
吴德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道:“大哥在办事处当领导,他还来看过桂叶咧。要不我把妈送到他那里去住吧?”
陆良华?徐云英起身收拾碗筷,虎着个脸说:“他当省长我都不沾他的光,莫跟我提他。”
吴德还想劝劝,屋里传里婴儿啼哭的声音。他慌忙跑进卧室,对坐在床头正在喝汤的陆桂叶埋怨道:“你怎么不管儿子?光顾着自己吃!”
他揪了揪头发,烦躁地说:“你怎么奶这少?孩子一饿就瞎哭,奶粉又贵!”
盛子越走进屋,用肩膀一顶,吴德被一股大力袭来,差点摔倒,吓得心里头打鼓:这个外甥女力气好大!
盛子越将吴德甩开,过去抱起孩子,熟练地帮他换了尿片,摇晃着哄了哄。孩子不再吵闹,侧着脸吧叽嘴拼命向她怀里拱。
盛子越横了吴德一眼,“小宝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总要小姨管!”她对桂叶说:“小宝饿了,你吃完了没?”
陆桂叶吃饱喝足,又见到亲人,心情变得愉快舒畅,感觉胸.前.鼓胀胀的,高兴地放下碗,冲盛子越招了招手:“呀,我有奶了,来来来,我来喂他。”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见小宝宝吮.吸.吃.奶的声音,徐云英看到这一幕,坐在旁边心疼地说:“桂叶,你一个人在这省城太可怜了,早知道回娘家生孩子。”
吴德一边揉着被撞疼了的肩膀,一边不服气地说:“农村哪有省城条件好?”
徐云英原本不想当着女儿的面批评女婿,怕伤了夫妻和气。但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气。
“农村条件再不好,女人坐月子也得隔几天吃只鸡、炖点肉。省城条件好又怎么样?我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桂叶坐月子吃饭都是食堂打的,开水都没有!我把桂叶嫁给你,你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她,可是怎么样呢?桂叶饿得连奶都没有!你还有脸怪她奶少,埋怨奶粉太贵!”
吴德咬了咬唇,清秀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恼怒:“妈,我们食堂的伙食好,有鱼有肉的,我每天都帮她打回来吃,营养够了。”
徐云英内心却涌上一股酸楚,她想打人,但是眼前这个是女婿不是儿子,教训不得。她盛子越看这情形,看了一眼吴德,想到前世这人工伤断了一条腿,变得敏感脆弱,开始家暴,小姨性格懦弱不敢反抗越发纵容了这厮,不由得心头火起。
“小姨坐月子需要营养,不然孩子也养不好。你是她丈夫,这是你的责任。如果你不好好照顾她,我打得你脑袋开花信不信?!”
吴德在省城当工人,自我感觉良好,平日里在老家人的面前很有优越感,今天听小姑娘竟然敢向自己叫板放狠话,给气笑了:“打人是犯法的,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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