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连衣裙真的很好看,浅绿色、半圆领、泡泡袖、腰间用松紧带做出些许褶皱,袖口、裙摆、胸前都绣着漂亮的小星星。这么漂亮的衣服,上台一定亮眼。
小女孩扎着高马尾,眉眼秀丽大方,她甜甜一笑,看着正苦着一张脸的盛子越:“是要借给姐姐穿吗?”
魏老师拖过盛子越:“对,就是给她。行不行?”
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姐姐,今天儿童节你连一条连衣裙都没有吗?大姑没给你买吗?”
盛子越翻了个白眼:“陆蕊,你还没上学呢,怎么跑这里来了?”
魏老师一听,这两孩子是亲戚啊,她赶紧催促着:“快点换,还有两个节目就轮到我们班了。”
陆蕊大大方方地点头:“好啊,能够帮助到表姐,我很开心的。”盛子越虽不愿意,却不得不顾全大局,换上陆蕊的裙子之后赶鸭子上台,开始跳舞。
“阳光当头照,花儿对我笑……”音乐响起,灯光投射在每个小朋友的头顶。底下人头攒动,鼓掌声热烈,还有同班同学在底下喊:
“一年级一班,加油!”
穿上新裙子的盛子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刚一上台就发现自己的动作和其他人不一样。
左手搭在肩头,右手挥舞——简单的舞蹈动作硬是被盛子越跳反了……没奈何硬着头皮换了只手,一板一眼地随着大家一起开始舞蹈。
站在台上,盛子越与陆蕊目光相对,陆蕊笑得非常开心,双手卷成一个话筒,对着她喊:“加油!”
能够看到表姐在台上出丑,真是开心啊。想到前世所发生的一切,陆蕊笑得更欢乐了。一年级上台跳舞因为没有穿连衣裙而被老师斥责,随便找人换了一条不合身的裙子,这件事让盛子越耿耿于怀,怪母亲舍不得给她做新裙子,让她丢了面子出了丑。
这一世,陆蕊特地穿上自己新买的、最漂亮的连衣裙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段往事。
所以,盛子越并没有重生。否则,她一定会早早穿上连衣裙,弥补童年的遗憾。
另外,陆蕊还找到了一个盛子越的弱项:她不会跳舞。看她四肢僵硬、动作不协调的傻样,陆蕊更有信心——等我长大,一定把你踩在脚底下!
下台换回裙子,陆蕊还不忘补刀:“姐姐,你跳舞真难看呀。”
盛子越将短裙系回腰间,这篷松的花裙子朴素大方,配着红色的塑料凉鞋正好。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只“哦”了一声。
陆蕊原本以为一针戳中她心窝子,却不料盛子越半点反应都没有,似乎自己一根针刺在硬梆梆的木头上。她有些不甘心,抚平裙角,假意关心地说:“姐,大姑怎么连条连衣裙都不给你做?你看我……这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裙子,漂亮吧?”
盛子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白瞎了这条漂亮裙子。”
陆蕊原本想得挺好,要气气盛子越,让她嫉妒让她发疯。原主的确上了当,但盛子越是什么人?她淡定自若的样子反而让陆蕊心情浮躁起来。
陆蕊哼了一声:“你妈小气得要命,肯定不舍得给你做新衣服,六一儿童节你都只穿了条半身裙,多可怜啊!”
盛子越翻了个白眼,都是成年人的芯子,还要做这些小儿行径,比衣服、比裙子、比漂亮、比妈妈……太幼稚了。
她懒得再理陆蕊,节目没看完就走出剧院。看到路边有人胸前背着个木箱子,箱子上写着“冰棍”两个大字。
这才是盛子越感兴趣的东西。
她从口袋里拿出母亲给的一角钱走过去,眼睛牢牢地盯着这口箱子。卖冰棍的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弯腰接过一角钱,问盛子越:“白糖冰棍三分,绿豆冰棍五分,还有牛奶雪糕一角钱一根。你要哪一种?”
盛子越想了想:“绿豆冰棍一根。”
中年人先给她找了五分钱,再小心地打开木箱盖子,掀起两层厚厚的棉褥子,一股白雾飘散出来,寒气森森。
撕下外面浅绿色的包装纸,将绿豆冰棍塞进嘴里,浓浓的绿豆甜香味窜入鼻孔,阵阵凉意冰住了舌头。“嘶——”盛子越感觉全身上下一阵舒坦,果然,六月炎天吃冰棍,享受!
将剩下的五分钱放回口袋,盛子越往文化局走去。县城剧院在城关大道的南端,距离文化局更近一些。
打开门看到徒弟,罗莱很是惊喜:“今天不是六一儿童节吗?你不好好玩来这里做什么?”
盛子越撇了撇嘴,嘴巴被绿豆冰棍冰得有点麻,动作略显僵硬。罗莱看在眼里更加觉得奇怪,自己这个爱徒一向豁达随和,今天这个表情不太对呀。
“怎么了?不高兴吗?”如果是以前认得罗莱的人,一定会大跌眼镜,高冷傲慢的罗大师竟然会对一个孩子呵护备至?
盛子越在罗莱面前很随性:“别提了,遇到个讨厌的人。”
“讨厌的人?”罗莱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是谁?他做了什么?”
盛子越听老师的口气变得严肃,知道他误会了,便笑着挥了挥手:“没事啦,只是我家表妹而已。她穿了条漂亮裙子在我面前炫耀,真是个小孩子!”
罗莱笑了:“难道你不是小孩子?”
盛子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我比她大多了,不和她计较,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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