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怀有希望的绝望从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满怀希望中,彻底绝望。
那个答应永远陪在他身边、再也不会骗他、离开他的人,却又一次消失在他抓握不到的范围内。
韩子期被冰凉的冷风吹得残破不堪,他慢慢退后到墙根。
顺着唯一可以支撑的墙面,无助地滑下去。
为什么又骗我。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骗我。
狂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过,把韩子期残存的希望,吹散在薄情寡义的倾盆大雨中。
带着他对陆听澜仅剩一丝的信任。
在狂风暴雨中,支离破碎。
“对不起,我来晚了。”
熟悉的嗓音,划破冰凉刺骨的风雨。
韩子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循着声音抬头。
全身淋透、狼狈不堪的陆听澜,却以最温柔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个寒冷到让人绝望的暴雨夜,散发出他喜欢的万丈光芒。
陆听澜是从末日边缘接他回家的英雄。
韩子期迅速起身,生怕这个人在下一秒会消失一样,满满地扑到他身上。
“我身上都是水。”陆听澜的语气中,带着韩子期一辈子迷恋的温柔,“别弄湿你。”
“我才不在乎。”韩子期把鼻子埋在他的脖颈间。
大雨冲刷了男人身上的好闻香气,却永远冲不掉他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陆听澜也不在乎那些,他把韩子期紧紧搂在怀里。
韩子期埋在他怀里,鼻尖酸酸的,“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陆听澜搂着他又紧了一分,“抱歉,刚下飞机就开始下暴雨,途径的道路不是被淹就是封堵。我手机没电,怕你着急,只好一路跑过来。”
“害你等,不要生气好不好?”
韩子期这才察觉出男人的心跳加速和气喘吁吁,扬颌看他,心疼道:“累不累。”
陆听澜轻吻他的眼尾,“只要看到你,就一点都不累了。”
韩子期第一次被对方在公共场合亲吻,他没舍得逃离,却害羞的低下头,“注意影响。”
陆听澜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我下次努力。”
韩子期手心处,全是陆听澜衣服上潮湿的水渍,“要不要先回去换身衣服?”
“不用,一会有人送过来。”陆听澜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先去看看你哥。”
人潮涌动的医院大厅,韩子期被一身狼藉的男人牵着手。他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只想拥有这个人。
被雨水淋透的陆听澜,手心冰凉,却带着只有韩子期能感受到的炽热温度,在大雨倾盆的夜晚,携着一缕耀眼的朝阳。
韩子期迷恋阳光,妄想牢牢抓在心上。
韩子期简单和陆听澜复述他哥的情况。
陆听澜搂住他的肩膀,“你哥一定会没事的。”
“嗯。”韩子期点头,仰头看陆听澜的眼睛,他无比坚信。
韩子期陪着陆听澜换好衣服,坐在他身边,慢慢帮他擦干净头发。
韩子期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了,你休息,我替你陪着你哥。”
“可是……”
“别犹豫了,昨晚你肯定一夜没睡。”陆听澜没再听他周旋,直接把他抱到床上,“好了,你快点休息,你哥哥那一旦结束,我第一时间叫你。”
“那你去哪?”韩子期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
陆听澜刮过他的鼻梁,不禁笑出来,“小傻瓜,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或者,你要不要枕着我的腿?”
窗外的雨仍旧没有停歇的预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韩子期躺在陆听澜干燥的休闲裤上,上面还保留着清晰的洗衣液味道,还有阳光暴晒后的温暖气息。
陆听澜的手,一只被他拉着,一只轻轻摩挲他的耳垂。
韩子期喜欢被他触摸的感觉。
可即便挨着陆听澜的温暖,惦记哥哥的事,韩子期依旧睡不安稳。
直到手术结束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一起赶往手术室。
“患者有极为强大的求生意识。”乔治医生摘下口罩,面露笑容,“手术十分成功。”
听到医生喜报的常珊已经泣不成声。
韩子期长处一口气,所有的忧心忡忡都在那一刻松散下来。
“但具体情况,还是要等患者醒来后,做完全身检查,才能下定论。”
“我哥大概多久会醒来。”韩子期问。
“因为个体的差异化,我们没办法给出最准确的答案。”乔治医生说:“根据以往的相似病例来说,大约一周到一个月左右。”
“情况没问题,术后三个月,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陆听澜微微颔首,“乔治医生,感谢您愿意接下这场手术。”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乔治医生笑道:“好了,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也不必这么多人陪伴,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送走医生,韩子期转身和常珊说:“珊姐,您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我陪着我哥。”
常珊擦了擦喜极而泣的泪水,“好,那明天我过来替你。”
“嗯。”
送走常珊,韩子期拉上陆听澜的指尖,恋恋不舍,“你也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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