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以为是挑老婆呢,费劲!”
“我说了,都拿掉。”陆听澜口气强硬,扯了扯领带烦躁道。
司徒靖嘴上不饶人,可他太了解陆听澜了,他知道后者决定的事谁都没办法改变,也看出陆听澜回来后的阴晴不定。
陆听澜大病初愈,也不想因此影响他的心情,便招呼助理,“行了行了,都收了吧。”
两个助理来到桌前,把保温汤碗一个个放回箱子里。
“这是什么?”陆听澜瞟见刚搬过来的塑料箱里,仅剩一个不起眼的汤碗,素色材质,和其他高档的包装比起来,朴实无华。
“哦,这个运过来的时候撒了一些,我看破破烂烂的,弄得到处都是,怕弄脏了您的桌子,就没拿出来。”助理答道。
“拿出来。”陆听澜命令。
“是。”助理依言取出汤碗,掏出纸特意把碗壁和碗底擦干净后,才摆在陆听澜面前。
汤在运送的过程中盖子没盖严,撒了大半。打开盖子后,已经没了热气,但逐渐传来的淡淡气味,还是让陆听澜的呼吸微微凝滞。
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舀了一勺放在嘴边。
陆听澜喉咙发涩,随后又盛了一勺,两勺,三勺。
“这是中你的心意了?”司徒靖坐直身子,拿着勺过来,“我尝尝,到底有多好喝。”
“靠,都凉了。”司徒靖满脸嫌恶,“你知道这东西凉了以后,就腥得不行吗?还这么淡,丫难喝死了。”
凉后的汤确实略显腥涩些,口感也有细微差别,却最接近陆听澜心中的味道。
“联系这个人,明天就可以上班。”陆听澜说。
“哟,这次这么爽快。”司徒靖挑眉,“定了?”
“嗯。”陆听澜把汤碗递给助理,“帮我热一下。”
“行,那我派人安排下去。”司徒靖解决了一大麻烦,浑身轻松,伸了个懒腰,“对了,他上班前,需要先见一面吗?”
“不用。”陆听澜没时间花费到这种人身上。
“那明天晚上的菜谱呢,有要求吗?”
“再做一分今天得汤就行,别的随意。”
“好,那我明天让助理把备用钥匙给他,在你到家前把晚饭准备好。”
司徒靖说这话的时候,陆听澜早已起身去隔壁接电话。
司徒靖看着走远的男人,不屑道:“切,工作狂。”
*
长时间的忙碌工作和不规律饮食,让陆听澜本就有旧疾的胃越来越脆弱。
住院期间,被迫闲下来的工作,除了让他身体轻松以外,并没有给心理减轻多少负担。
陆听澜不需要闲着,空闲的生活会让他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但今晚陆听澜还是推掉了饭局,他只想回家喝一碗热腾腾的黄芪牛肚汤。
初秋的傍晚,夕阳碎满紫橙的天空。
陆听澜的把车停在别墅门前,下意识往窗口看去。厨房暖色的节能灯顺着窗台打亮,透过磨砂玻璃窗,隐约能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再也没看到过有烟火气息的家了。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就能闻到厨房传来的淡淡香味。陆听澜深吸一口,这味道总能让他回忆起,那些永远无法割舍的人和事。
陆听澜推开家门,顺着香味,沿着玄关走向厨房。
站在门口的陆听澜瞳孔骤缩,顿在原地无法动弹,手上没来得及放下的钥匙圈,顺着指尖自然脱落。
两米之外,穿着围裙的少年挂着那张白皙清冷的脸,带着一阵秋风拂过的草莓香。
少年转身,对他扬起嘴角,“好久不见。”
*
韩子期曾无数次幻想与他再次相遇的情景。是窘迫、忐忑、急促还是慌张。
在不断给自己添加的希望和失望的时间内,韩子期真的换来了一次机会。导致昨晚收到消息的他,紧张到整夜失眠。
曾与他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韩子期有无数次向对方表达心意的机会,却因那份口是心非的倔强,而一次又一次错过。
这次,他不想再后悔了。
有些人、有些事,总要靠自己的双手来争取。没有人愿意永远被动支配,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主动一回。
陆听澜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哑然不动。
韩子期关上火,像是两个人从没分开过一样,他捡起掉落的钥匙递给他,“准备吃饭吧。”
陆听澜自始自终都没开过口,他接过钥匙圈去卫生间洗手,随后坐在餐桌边。
桌上除了一碗汤,还有两碟青菜和一碗白粥,与他第一次做饭时的菜品如出一辙。
当初陆听澜说过,如果韩子期再做,他依旧会吃。
“尝尝。”韩子期把勺子递给他。
陆听澜接过汤勺的指尖微顿,缓慢放入口中。
“怎么样?”韩子期忐忑慌张,他自知永远赶不上哥哥的厨艺,至少希望不要相差过远。
“嗯。”
这是分别一年多后,陆听澜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韩子期不知道,陆听澜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他宛如变了一个人。疏离孤傲,冷漠无情,像是一个仅仅为了延续生命的工具。
韩子期开始怀念曾经的寒亭松,那个话多又讨人厌的寒亭松,那个每天烦他缠他他,让他气急败坏、惹脸红心跳的寒亭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