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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页
    临走前,克劳斯亲吻她的额头,彬彬有礼:“期待我们的下次约会。”
    景玉说:“期待下次的礼物。”
    克劳斯笑了一下。
    他想要继续加深这个吻,但景玉已经想要离开。
    她抱着盒子,不安地往侧边移开脚步。
    不得不承认,在刚刚那个瞬间,景玉的心跳好像背叛了她自己几秒。
    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景玉需要冷静下来。
    她低头默念。
    “向钱看齐向金子看齐向珠宝看齐……”
    “给男人花钱要倒霉一年,对男人动心要倒霉三年……”
    她的期待,一定只是期待礼物。
    一定只是期待他能带来的生理快乐。
    而不是……
    期待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听到了景玉在碎碎念地嘀咕着什么,但是他想,自己并不会在意。
    他不应当去在意。
    在他的视线下,景玉匆匆忙忙地拿着盒子离开,在上车的时候,脚还滑了一下,大概是有些走神,心不在焉。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克劳斯为她拉开车门,帮她关上。
    克劳斯微笑着说:“再见。”
    景玉严格地回答:“再见,克劳斯先生。”
    她目不斜视,像一位高傲的淑女,平视前方。
    唯独胸口剧烈的起伏暴露了她的内心。
    一直到傍晚,埃森先生才回来。
    他有着和克劳斯同样的卷发和绿色眼睛,只不过因为上了年纪,眼神更加锐利,好像随时能冲下来捕食的鹰。
    眼睛和脸上也有着严肃的皱纹,埃森先生并不擅长扮演一个慈祥的老人。
    即使上了年纪,威严也比和蔼更多。
    克劳斯原本正在阅读,听到声音的瞬间,他皱起眉,一言不发,合拢书,转身就走。
    埃森先生叫他:“克劳斯。”
    克劳斯没有停下。
    他又叫一声,着重,用了全名:“克劳斯·约格·埃森。”
    德国人在愤怒的时候并不会高声说话,而是用着具备警告意味的低声线。
    佣人缄默,安静飞快地整理着桌子、收拾着刚才克劳斯用过的杯子。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悄声迅速离开。
    克劳斯站在台阶下,转身看向埃森先生。
    埃森先生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灯光下有一道浓重的阴影,头发也不如以前那样明亮。
    他已经老了。
    “你需要一个继承人,”埃森简短地告诉克劳斯,“那个中国女孩不错,我认为可以。”
    克劳斯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我想我应该和您说过,”克劳斯说,“未来五年,我都没有孕育后代的计划。”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埃森睁开眼睛,告诉克劳斯,“你已经出生了。”
    “然后呢?”克劳斯平静地问,“让一个基督教信徒怀孕,让她不能违背教义堕胎,只能隐瞒家人偷偷生下孩子?让这个孩子被人欺负、殴打甚至差点……”
    他顿了顿。
    克劳斯先生有着令人称赞的金色头发和绿色眼睛,这被人所推崇的、最为美丽的发色瞳色象征,但是在他人生中的前七年,却让克劳斯吃尽苦头。
    为了反抗被卖到某些邪恶的小岛上,克劳斯自己偷偷割掉自己的头发,和人打架,装作患有癫狂的疾病。
    他曾经深深憎恶过给他带来不幸的头发和眼睛。
    以及那些审视的目光。
    成年后的克劳斯,要求其他人必须称呼他为“您”。
    不允许旁人的触碰。
    克劳斯对埃森说:“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经历这些。”
    埃森先生站在下面,他发现克劳斯已经这样高了。
    当初那个衣衫褴褛、脸肿到看不清容貌的孩子,现在已经能够站在高处与他谈判了。
    埃森先生说:“足够的金钱能够让她留在你身边,为你生孩子,这没什么不好。”
    “留不住,”克劳斯笑了一下,他握着书,“我比您更希望她贪财。”
    这样说完之后,克劳斯转身上了楼。
    作为埃森先生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继承者,克劳斯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进行联姻。
    埃森家族的继承人一直具备可以自由选择婚姻的底气。
    但历代的继承人,也有着他们各自的烦恼。
    譬如埃森先生错过他的挚爱,余生的忏悔并没有收到任何宽恕。
    譬如克劳斯先生,一周过后,仍旧没有接到景玉小姐的约会短信。
    她似乎忘记了。
    有了克劳斯的电话,汉娜女士很顺利地帮助景玉达成了她的心愿,但一心一意忙碌于事业的景玉,在分泌的荷尔蒙和多巴胺使用完毕后,在没有生理方面需求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联系克劳斯约会的意思。
    克劳斯不得不主动拨打她的电话。
    还好。
    她很快就接起来。
    “克劳斯先生?”
    景玉背景音嘈杂,音乐声很大,她和旁边人说了句什么,往前走:“有什么事情吗?”
    克劳斯听到了交谈声,零散的音乐,和打哈欠的声音,还有些凌乱的、醉醺醺的酒鬼冒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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