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在水果店买了一些,后来发现夜市上有更便宜的,于是买了好几根扛回来。
她在德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售卖。
在国内的这几天,景玉疯狂地“搜刮”各式各样的家乡美食。
下一次回来……大概是毕业后,也可能是两年后。
谁也说不准。
克劳斯先生显然并不认识景玉喜欢的这种甜高粱,当视频的时候,他盯着景玉身后,出声问她:“你后面、倚靠在墙上的绿色植物是做什么用的?”
“什么?”景玉回头看了眼,看到那几根“甜甜稍”,顿时明白了,“啊,这个呀。”
她笑眯眯地告诉克劳斯先生:“是可以吃的喔。”
正巧手边有一截,她本来打算咬一口给克劳斯先生示范一下,但这种东西就像酸菜猪肉炖粉皮子一样,很难吃出来优雅感。
景玉只能停顿下来,简略地用语言向克劳斯先生介绍食用方法:“用牙齿咬开,然后咀嚼,能尝到甜甜的汁水。”
克劳斯看着景玉手中的植物。
绿色的,直筒的,边缘泛白。
她身后白墙上,还倚着几棵,摄像头只能让克劳斯看到植物中间绿油油、一节一节的一段。
克劳斯说:“甜心,我知道中国的熊猫很珍贵、可爱,只是没想到你们的食物也一样可爱。”
景玉:“啊?”
她原本有些疑惑克劳斯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熊猫,但略加一想就明白了。
6月24日,有两只来自中国的大熊猫,“梦梦”和“娇庆”刚刚抵达柏林舍内费尔德机场,被安置在柏林动物园中。
德国民众都很喜欢它们,德国之声也为此做了专门的报道。
或许,克劳斯先生也喜爱熊猫。
景玉并不介意被先生用国宝来做形容,这比爱称“小耗子”“小鼠鼠”更加容易被人接受。
“我承认,中国的菜系颇为丰富,饮食文化也很优秀。不过,”克劳斯微微皱着眉:“我不理解,甜心,为什么中国有这么多考验牙齿和消化能力的食物呢?”
景玉:“嗯?”
克劳斯提示:“比如说,你之前送我的粽子。”
那些粽叶很难咀嚼,也很难消化。
景玉恍然大悟:“啊,这个啊,对不起,忘记说了。”
说起来,豆子和糯米的确有些不太好消化。
她想了想,提出建议:“这样吧,等我回去,再给你煮一锅赔罪,好不好?”
“谢谢,不过不用了,”克劳斯礼貌性拒绝,“宝贝,虽然很想答应你,但我需要为身体着想。”
“那好吧,”景玉遗憾地叹口气,她问,“啊,对了,先生,您之前没有吃过粽子吗?”
她记得,克劳斯说过,他的母亲在中国成长。
怎么可能没吃过粽子呢?
“或许吃过,”克劳斯面色如常,“抱歉,我记不清楚了。”
“上次你还将冰糖葫芦认成了橙子炸鸡,”景玉兴致勃勃地提起这个文化而导致的小小误会,“嗯……您小时候不喜欢吃中餐吗?”
克劳斯说:“也会吃,不过是一些味道不太好的面条、饺子。”
——其实并不是味道不太好,是放了太久太久,闷在盒子里面——馊掉了。
——也有一些混杂在一起的炒菜,各种剩掉的菜叶子和奇怪的肉,甜与咸、酸辣,各种不同的味道融合。
不过,衣冠楚楚的克劳斯先生只会微笑着告诉景玉,不过是味道不太好。
景玉不解:“味道不太好?您是认为饺子都不好吃吗?”
“不是,”克劳斯说,“你做的味道很不错。”
景玉很想继续问克劳斯先生口中“味道不好”的饺子是什么馅料,这样她可以记下来。但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重新移到景玉的学习抽查上。
景玉:“……”
转移注意力这种方式,对克劳斯完全不起作用。
景玉不仅没有成功,还白白地搭上了一个“叔叔”称谓导致的不悦。
一想到回慕尼黑就要面临“惩罚”,景玉有点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
这大概是景玉在毕业前最后一次回国。
她去香烛店买了很多纸钱和香烛,烧给外公和母亲,将墓碑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
母亲遗照上用的照片,仍旧是未出嫁时候的。这桩糟糕的婚姻是母亲无法释怀的噩梦,她,包括外公和景玉,都真心地希望她不曾踏入这一场婚姻。
一段良好的感情,应该是让人变得更优秀,而不是从云端跌落泥土。
不知道为什么,到达慕尼黑的当天晚上,景玉就生病了。
她流鼻涕,不住地打喷嚏,体温升高,家庭医生检查过,鉴定是流感。
对于克劳斯先生来说,生病忌口这种事情显然可有可无。
他只柔声问景玉,想吃些什么。
生病的人,所提出的一切合理要求都能够得到满足。
景玉刚刚吃完药,睡的迷迷糊糊,告诉他:“我想吃’甜甜稍’。”
克劳斯先生并不理解她的方言:“什么’Tian tian shao’?”
“嗯,就是绿色的,这么粗,很长很长,”景玉不知道这种东西在德语中叫做什么,她甚至不确定德国存不存在,认真给他描述,“从一头咬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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