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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页
    他转身就退出房间去了。
    姜照一满脸迷茫,根本没明白他刚刚挤眼睛是什么意思。
    “你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她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没有。”她半张脸枕在枕头上,望着他,小声道。
    “你怎么拿到穹泽花的?”
    他静默地看她片刻,忽然问。
    “穹泽花?”
    她有点茫然,或是想起昨晚她抱着的那盆花,她恍然,“那个就是穹泽花吗?”
    她记得他之前猜测说,弥罗手里的那盆穹泽花,很有可能寄居着他的本源之息。
    因为没有一株穹泽花,会像弥罗那盆花一样,常开百年,从不凋谢。
    “那这次是什么?”她问。
    “泽生。”
    “泽生……”她反复揉捻着这两个字,“泽生就是泽被万物之生机的意思吗?”
    她抬起眼睛望他,“因为你是神,所以你有能够令植物生机不腐的能力?”
    “是。”
    他简短应声。
    “哦……”从来没这样同他躺在一张床上过,他此刻只是这样偏过头来看她,姜照一就觉得他清浅的呼吸拂过了她的脸颊,她有点局促地低眼,“是朏朏,我跟它逃跑的时候,它用爪子扒开了一扇窗,直接就跳进去了,我拦都拦不住,然后它掉到了地板底下的密室……”
    说到这儿,她不由看了一眼正在输液的那只手,那枚朱红的戒指在阳光里十分显眼,“这个戒指,变成了红色的藤蔓缠在了剑鞘上,我好像一下子就多了许多力气,把朏朏救上来的时候,它就抱着那盆花。”
    “它嗅觉灵敏,跟在滴水观音身边,应该已经很熟悉我的本源之息。”李闻寂倒也没有很惊讶。
    两人之间莫名又安静了会儿,姜照一没敢看他,自己躺在他的身侧也不太敢动,但没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开口,“李闻寂。”
    他似乎有些昏昏欲睡,“嗯?”
    “我是不是有点拖累你了?”她的手指拽着被角。
    如果不是这一次被朝雁带去郁城,她也许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沟壑,到底有多深。
    他们之间的沟壑,从来不是寿命的长短,
    而是,她作为一个凡人,想要努力地站在他身边,好像原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或是听见她的这句话,他勉强清醒了一点,目光再度落在她的侧脸。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
    姜照一抿着唇,没说话,也没看他。
    “姜照一,”
    他的声音温和又平淡,“你很聪明,也很勇敢,”
    “你从来没有拖累我任何,反而是我作为你的丈夫,似乎还不够称职。”
    他看着她,“在你之前,我从没有过任何尘缘,有些事我并不擅长,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他是这样坦诚又认真。
    姜照一迟迟抬眼,对上他的那双眼睛。
    半晌,
    她轻轻地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
    刚刚那一点挣扎和退缩的心思,似乎又在他此刻看向她的这双漂亮的眼瞳里,被她自己再度按灭。
    他离她这样近,看着她时目光也很温柔,可是姜照一还是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被压得很重很重。
    “我们是夫妻,那以后,我们……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
    她又低眼,错开他的目光,鼓足勇气,说,“一起睡吗?”
    这似乎真的耗费了她极大的勇气,她紧紧地捏着被子,脸都憋红了。
    “可以。”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轻轻颔首。
    姜照一抬头,而他看向她的那双眼睛仍然清澈沉静,仿佛真的只是觉得在凡间做夫妻,一起睡觉也是理所应当。
    但……就这样吧。
    她红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像只小动物一样,偷偷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她大着胆子伸出没有输液针的那只手抱住他的腰。
    李闻寂微怔,垂眼看着她微红的脸颊。
    他纤长的睫毛动了一下。
    “这样也可以吗?”她抬头,也许是他的神情太茫然,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干巴巴地添了一句,“冬天有点冷……”
    “嗯。”
    他应了一声。
    房间里好安静,窗外变了天,阳光暗淡下去,山雾朦胧缭绕,叶片的绿又添了层浓郁的色彩。
    雷声渺远,可雨滴拍打落地窗的声音却很近,她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去了。
    冷淡的光影犹如水墨融开,静默地落在他的侧脸。
    耳畔雨声越发急促,却又衬得这房间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她就这么望着他,觉得被子温暖得不像话。
    昨夜姜照一晕倒,是因为她原本在嫦娥山上受的风寒就没好,又在弥罗院子里的水缸里待了那么久,在医院也没输完液就急着跑,她的病就加重了些。
    但李闻寂却是因为竭灵发作,一路劳顿,又和弥罗缠斗,即便穹泽花里的本源之息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身体里冲撞的内息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
    所以他很嗜睡,常常是不清醒的。
    “怎么样照一,我这波操作还行吧?”
    姜照一坐在长条木桌前喝粥,却见赵三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又朝她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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