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如昼又顺道探听了一番侯府近几日所发生之事,根据侯府下人、安远侯夫妇、以及暮家大姑娘和贴身婢女的对话,他大致将事情始末推断出来。
他略微有些吃惊,原来战场上的厮杀并不是最惨烈的,此等内宅手段不知比之阴毒几倍。
南安王在府中干等了三日,都没见到如昼的身影,他清楚如昼的办事能力,但整整三日了,暮家那丫头真能耐得住性子足不出户?
南安王眉头轻蹙,练剑的招式明显急躁许多,几招下来竟是生生劈断了院中一棵不大不小的白杨树。
不远处王府两个侍从伫立在旁,看南安王练剑。
“你觉不觉得我们王爷近几日心情不太好?”侍从甲说道。
“王爷心情何时好过?”侍从乙答道。
“你没发觉那日中秋宫宴后,王爷心情愉悦,可最近三日好似逐渐恶化,院中的树都被劈好几棵了,明日一早我又要重新去种。”侍从甲叹气道。
“那是因为王爷武功渐长,叫你种几棵树也好意思喊累。”侍从乙回怼道。
南安王本就不悦,听到二人嘀嘀咕咕的,心中顿生烦躁,一个剑气劈了过去。
两名侍从落荒而逃,边跑还边互相埋怨“叫你妄议王爷。”
如昼刚来,就看到院中花凌草乱,树木倒塌,一片狼藉的样子。
“如何?”南安王收剑入鞘,“可是她出府了?”
“暮姑娘未曾出府。”
“……”
那你来干嘛,南安王差点又想把剑抽出来。
“属下特来向王爷禀报,暮姑娘近几日忙着在府中练琴,且十分痴迷。”如昼顿了顿,“属下推断,暮姑娘或许过几日也不会出门……”
南安王不作声,脸上神色难辨。
“属下斗胆询问,王爷是否要更换其他战术?”
“……”
“比如,属下想法子把暮姑娘引出府,王爷在侯府外等着。”
“又比如,王爷也可亲自登门,那安远侯必定恭敬相迎。”
“……”
一阵沉默过后,如昼隐隐感到不妙,私自揣度主子心思可是大忌,且他还蠢的把这些都说口来。
如昼感到周身有一股杀气蔓延开来,额角不禁渗出丝丝冷汗。
“明日巳时,你想法子把她引到西市,本王在那儿等着。”
如昼松了口气,轻轻抬手拭干汗水。
“启禀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于是如昼将自己三日所见所闻所推断,都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南安王。当说到“落水”二字时,他看到南安王握着剑鞘的手明显用力了几分,当说到侯府中其他几人对话时,如昼又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
如昼觉得这是自己暗卫生涯执行的最艰难的一个任务。
“明日你无须引她出府了,”谢承允的声音冷得出奇,“本王亲自登门拜访。”
“属下遵命。”
“还有那个在白月湖救人的商户,连夜将人寻回来,再把他救了暮家大小姐一事传扬出去。”
“是。”
“务必要传的满城皆知。”
还有那英国公府的嫡女,他记得三年前可是放过她一马,怎的还敢出来作乱?谢承允凤眸轻眯,且等他料理完侯府再去料理英国公府。
*
翌日,安远侯嫡女暮遥在白月湖落水,后又被陌生男子救起一事在上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
上京民众已经记不起这是本月第几次吃到安远侯府的大瓜了。
且那救人男子,竟还亲自登了侯府的门,说要负责到底,定要娶了暮遥。一个落魄商户想娶侯府嫡女,简直是闻所未闻,上京民众都在静待一个大瓜。
安远侯被气得向朝中告假在府休养。
秦氏果然又派人去把前几日那位大夫请回来,又替自己诊治了一番。
暮远志隐隐感到不妙。
商户他已一早派人料理了送出京城,落水一事也封住府中下人的口,断不会传扬出去半个字,此番热闹明显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不过能有此种手段之人,如若想对付侯府,合该是冲着他这位礼部尚书前来才是,怎么会冲着暮遥这么个姑娘家呢。暮远志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他在朝中顺风顺水,府中竟是出些内宅丑事。
正当安远侯疑惑之际,府中下人来报,南安王登门拜访?
“……王?什么王?”
“南安王。”
“登……登门拜访?”
“此时就在门外。”
“快……快快有请。”
这煞神这时凑什么热闹,还嫌他府上不够乱吗?!
无奈,暮远志只能硬着头皮迎接。他思来想去自己最近并未得罪这位王爷,怎么人都直接寻到府上来了?
下人将南安王迎到前厅,暮远志战战兢兢接驾。
暮远志不知南安王所来何事,一时冷汗直冒,根据他多年为官经验,从前被这位王爷亲自登门的几户大臣府邸,不是抄家就是灭门。
暮远志有些腿软。
南安王身边侍从手里抱了个长型物件,外面用精致的布帛包裹,看不出是何物,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
“听闻暮家二姑娘近日在学琴,恰好本王府上有一把闲置的古琴,特来相送,请侯爷收下。”南安王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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