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可点不着这么一桌。
全是他爱吃的。
“我问了郭浩。”她把火关小,“你爱吃海鲜对吧?鱼这样清蒸可以吗?”
林焰低头看着她,看见她半扇耳朵微微泛着粉色,发丝粘在后颈,身上警服都没来得及脱。
“喜欢。”他探头看锅里的鱼,两个火眼马力全开,这边蒸鱼那边油爆虾,油点子溅上来,他拉着她往后躲,她却一点不怕,还嫌他碍事,推他一下,这一下手心贴在他小腹上,硬帮帮的,他挑着眉,意思是:不错吧?
余倾清收回手:“你再捣乱真的要糊了,还有,你站后面一点,溅到会很痛。”
她说的无心,听在林焰耳朵里,觉出了心疼。
只见小姑娘又回过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买了蛋糕,一会儿我们切蛋糕。”
林焰打开冰箱,看到了那个画着篮球的生日蛋糕。
五分钟后,他的面前摆着一碗长寿面。
按照温陵的习惯,海鲜长寿面,碗里全是贝壳,鲜掉眉毛。
“谢谢。”他拉住了忙忙碌碌的女孩。
她手背上有个烫到的红点,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再说了一次:“谢谢。”
余倾清被他牵着手,却是脑袋上太阳穴麻成一片,想起了那天他在醉中摸她额角的温度。
“生日快乐!”
开饭前,他们点了蜡烛,唱了生日歌,许了愿。余倾清笑着往他鼻子上抹了一点奶油,咔擦一张,留下了30岁的生日照。
这些,林焰很久没做过了,小时候每年生日父母都搞得很大,他会收到很多很多礼物,人到三十,他觉得眼前这些就是他最好的礼物。
余倾清见他不说话,也不怕:“今天不准生气。”
“没生气。”他突然用奶油点在她眉心,笑着,“我生日,不准生气。”
女孩脸红了,笑着嗯了声。
“要不要拍合照?”他问。
她又嗯了一声,坐在了他身边,手机交给他,他胳膊长,举起来,两人挤在镜头里,幼稚的跟小孩似的,开心得跟小孩似的。
林焰捧着他的长寿面:“一会去看电影?”
他筷子都不知道先往哪下,吃完面吃别的,没有他觉得不好吃的。
余倾清攥着筷子:“软件上可以看lalaland了,我买了会员,还没来得及看。”
“那我陪你看,一会我洗碗。”
林焰洗碗的时候余倾清抱着衣服去洗了个澡。头发湿湿的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穿着简单的白体恤和长裤,西瓜被她戳了两把勺子放在桌上,旁边还有没切的蛋糕。
余倾清开的最亮一盏灯,这样看电影真真没气氛,林焰起来把灯关了。
挨着她坐下时手指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滴滴答答滴水,把衣服都弄湿了,透出肉色,可以看到细细的肩带。
“吹一下?”
余倾清十分不愿意,强调:“很快就干了。”
“我帮你吹?”他觉得她是怕麻烦。
说完自己一愣,后知后觉这样不太合适。
想了想,把头发全部收拢,放在沙发上,这样衣服就不会湿哒哒了。
收回手时,指尖藏着一根发丝,他顺手绕在食指上,发现可以绕很多圈。
余倾清摁了开始,片头放出来,遮盖了这场小小的不自然。
林焰翻了下包,低低道:“手。”
余倾清手摊开,他塞了什么东西给她。
“小时候我爸出差总带着个给我,吃个回忆吧,倾清。”
这不是林焰第一次给她巧克力了。但却是余倾清第一次吃巧克力。
在他三十岁生日这天,余倾清决定要试一试。
她剥开金色的包装纸,咬一口,很甜,里面有一颗坚果,中和了甜味,刚刚好。
原来,巧克力是这种味道。
她一直以为和咖啡差不多,原来不是的。
林焰借着电视屏幕的荧光低头看,看见巧克力上一枚小小的牙印,他喉结滚了滚,脑子里刻板地在分析这枚齿痕——
太小了,说明这姑娘骨骼也小。
“林焰。”余倾清将自己缩起来,抱着膝盖,偏头看他,小声问,“你考公安是不是因为你爸妈?”
他点了点头,不过后来分配到交警大队,离刑侦很远。
“小时候不甘心,觉得他们肯定是被人害死的。”林焰看着那个篮球蛋糕,“我用了很多年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小时候根本不相信结案报告上的任何一个字,这种执念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工作后,看到了更多的证据,见过了更多匪夷所思的车祸,才终于释然。
他的父母,在工厂发生资金断裂时双双死在了车祸中,车子是在毫无撞击的情况下翻下山的。
那之后,爷爷变卖了所有家产,他从玫瑰路小少爷变成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一开始爷爷给他开家长会,大学后,剩下奶奶一个人,寒暑假独自送他去车站。
“你还记得他们吗?”
林焰单手支着头,静静看着余倾清。
“记得。”小姑娘点点头,脸摩挲着手臂,那么瘦的脸这样一来也能显出点类似婴儿肥一般的嘟嘟肉。
“林焰。”她轻轻唤他,有些害羞,“你妈妈好漂亮,她叫我招招,我第一次这么喜欢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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