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尖锐棱角刺入掌心,带来几分痛感,他方才收回手。
“我那个时候一直想,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会是谁。”
江苑拿出那个护身符,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精细刺绣,“但我每次都不敢太深入的想,所以干脆就不透露任何消息回来。”
一是怕他难过,二是,怕他忘不掉她。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合该舍弃掉另一条。
不能两头便宜全让她占尽。
所以她选择了抛下贺轻舟。
依稀记得小时候,他穿着高中的校服,翻墙来找她,眼眶红红的:“江苑,在你眼中,我只是妨碍你前行的累赘吗?”
他很少有那么委屈的时候,天塌下来都桀骜恣意的浪荡子,在那时却连更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仿佛再多说一句就会窝囊的哭出来。
她说:“贺轻舟,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
贺轻舟长久没有开口,他最后还是点了根烟,自己走到屋外抽了大半。
直到他把自己说服哄好,才掐灭了烟进来。
“没关系。”他说,“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至少我等到了。”
江苑看着他,他也看着江苑。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他会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么长时间。
喜欢的死心塌地。
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会喜欢她吗?
他不知道。
但人生没法重来,既然喜欢上了,就合该去认命。
天气预报上说,晚间没有雨。
或许是为了待会的晴天做准备,这会风也停了。
终于平静下来的天气,亦如他们终于平静下来的人生。
阴差阳错了小半辈子,命运偏偏又将这一切扭转回了原点。
但若是真把自己的命交付给上天做决定,那才是最蠢的。
这份感情能坚持到他们再次重逢,是贺轻舟在以一己之力苦苦维持着。
他不信命,也不信什么月老姻缘。
他信他自己。
资本家做事看似由心,实则处处考量利益。
唯独在涉及江苑的事情上,全部原则都被推翻,出发点皆是对她有没有帮助。
他自是不信命的,但却总是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呢。
窗外天色暗了下去,电视节目也自动换到下一个。
空旷安静的民宿因为他们送完夏野回来,又热闹起来。
哪怕再过不久,这群人也要散了,彼此各奔东西。
江苑是后天的机票,飞北城。
她说再回去之前想去外婆的墓地看看。
她老家便是在海城。
这也是贺轻舟会选这里的寺庙为她祈福的原因之一。
次日一大早,其他人还在睡,江苑放轻了动静起床洗漱,怕吵到他们。
却见贺轻舟早已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许是昨日和民宿老板有过一面之缘,今天才会进来的这么顺利。
江苑见他一身高定正装,清绝之中透着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难免有些哑然失笑,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今天有晚宴?”
他摇头,于此同时站起身。
随着他起身,江苑的视线也从往下看,变成了往上看。
不由得想起周嘉茗的那句话,好看的人,不管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夏野从前总笑她,忘不掉那个人是不是因为贪图他的美色。
现在想来,他说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今天不是要去看外婆吗。”
他开口时,声音透着些许疲惫的哑。
江苑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劲,问他:“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点头,按了按眉心:“没怎么睡。”
江苑看着他。
贺轻舟轻声笑笑,突然挺想抱她的,抱着她充会电。
“熬夜对我来说不稀奇,缓一会就好。”
她正了神色,语气难得严肃:“你知道熬夜的危害有多严重吗?”
从前话那么少的小姑娘,怎么当了医生以后反而变唠叨了呢。
贺轻舟一脸无辜:“可我天天都这么熬。”
于是,脸色比起刚才,要难看上许多。
她坐过来,捉过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腿上,指腹搭上脉搏,去看墙上的钟表。
眉头从一开始的舒展,到最后越皱越深。
怎么心率一开始正常,往后这么快。
她收回了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医院做个更细致些的检查,你熬夜都熬的心律不齐了。”
贺轻舟收回了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
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嘛。
都三十了,单是被这么碰一下,心跳就能快成这样。
江苑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
她迟疑的去看贺轻舟,后者此时唇角带笑,正瞧着自己被碰过的左手手腕。
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一般。
她微抿了唇,下意识的将自己给他把过脉的手往身后放。
所以他心律不齐的原因是......她?
看来身体确实是没什么大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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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过他吃什么后,她随意的做了点早餐。
煎蛋搭配烤的焦焦的干面包,抹一点果酱就是她的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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