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影憧憧兵刃相击之声四起。酒楼中宾客为求自保,都推搡着四散奔逃。陈月葳见情形不对,料定里面出大事了。她领着守卫想去接应,可拥出的人更多,轻功根本无法施展。便命人快发了拱卫司特有的求救烟,提着刀想再去寻其它入口。
待一束火光急冲上天,陈月葳便被一群杀手围了个圈。
“不要命的,你们都来吧!”陈月葳厉声怒喝,挥刀领着门口守卫搏杀起来。
厢房里,童隽将木桌朝外立起袁勉则扶住另一侧。她们以此作为圆盾抵挡在童谦几人身前,一直往后退到室隅处。童隽令袁勉放下圆桌,以此作为屏障将家人安置好。
童隽见她们皆是昏沉无力,自己也头昏脑眩。好在她于军营里受过熬刑操练,故而猜到酒菜里定时下了迷药却不知是否有毒。她边用拇指推印堂穴以求缓解,边对几人交代道:“你们暂且躲在这里,若寻得时机莫要犹豫,快逃出去。”
童隽说完疾步横踢,将第一个冲到面前的刺客撂倒在地。而后狠踩住那人手腕,夺了她的兵刃。袁勉与她互为后背,如此一来对方虽然人多但始终进不了两人的身。
可毕竟众寡悬殊,两人几度被打散分开。这时一人朝袁勉挥刀直赐心口,袁勉微一侧身眼前忽的天旋地转,握刀的手都在发颤。那人见他仓皇步伐,料定是酒菜里的迷药发作。趁其不备,寒光如电闪般再度刺向他身侧。袁勉身形不稳,却阴差阳错的踉跄躲过。他撑着与那人交手数个来回后,手背划出一条血口,脚下虚浮的倒在地上。
“袁勉!”童隽高声一喝,想将人呼唤清明。却不料袁勉直接倒在她怀里,童隽将人接住另一只手连腕剑花,把要近身的几人纷纷击退。她闪掠躲避,只能将人送到木桌后边。
木桌唯有薛微因前后处被上了规矩,进食少又去续诗头脑尚算清明。他刚才双膝跪地,摸索着探到自己后处握住细长珞子,蓄力狠咬住唇。将玉势将将磨弄出来,又解开根部铜扣,将两样秽物放到衣襟里。
都不必童隽再多交代,他迅速撕掉袁勉的外袍为其包扎手背,止住蔓延鲜血。
此时厢房内只剩童隽一人抵挡一众刺客,实在势单力薄。薛微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握住附近掉落刀刃。又迅速将手中俩物扔到窗外。
来上京跪桌受责之后,袁勉为他恢复了内力,还偷偷教了他武功招式。他疾步向前,双腿都在发颤却强压惊慌、沉气运功。刀尖迅速扫向一名想从斜后偷袭童隽刺客的喉咙,鲜血溅落于地。
童隽气息不稳,但声音还如常镇定:“莫要慌!”她只恨自己今日大意,未佩新月清霜。夺来的兵刃用的并不称手,东接西挡勉强迎敌。
在这一番兵刃相接,搏命争斗之时。薛微想到自己入童家前,被山贼掳上山去的情形。那时他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保住贞洁,终于等到童家家主带人相救。而今童隽就在他身边,他心头惧意一点点消退。只集中精神挥舞着手里的长刀,死死护住童隽背后。
手起刀落,朝她们袭来的黑衣刺客,一个个倒在刃下做了鬼。风从破窗里呼啸拂面,卷起阵阵血腥味儿。
薛微隐约见那卷草纹方几上置的是茶壶,他怕自己犯迷糊往自己脸上泼去。未想到那是一壶酒,温热的酒呛的他满脸通红直咳嗽。薛微只得顺势将酒壶抛出,砸到一名刺客腕上。“锵啷”声响,兵刃落地。那人先是一愣,快速用脚挑起刀柄,刀回到她手中直朝薛微砍来。
薛微本想侧身闪过,没料到又有人朝他身前急袭。
“当心!”
在这避无可避万分危机之时,童隽将薛微揽入怀中如满弓之箭快速旋出。不等站定抬脚,就向那人后背发力踢去。那人被踹的身形不稳,与另一个冲过来的刺客相撞,两人皆被对方刀刃刺穿,双双颓然倒地。
“你无碍吧!”童隽将人放开,未等薛微回答只听窗外传来一声长啸。忽有被绑缚手脚的两人,从窗户外掷了进来。
“童指挥使你在这京城吃香喝辣,可还认得自己母父双亲?”
童隽闻言一惊,转身见被扔进来的人鬓发散乱发出痛苦呻吟。但厢房内灯火昏暗,只借幽黄月光看不真切。她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大步向前。
“母亲?”童隽想一探究竟,不料那两人同时从袖中抽出短刃朝她刺去。她侧身一挡,数招之后夺了两人兵器,正要制伏之时身前又射来数道毒镖。
“大小姐,小心。。。呃。。。”
一切皆在眨眼之间,薛微扑过来推开童隽,自己胸前生生受了两支毒镖。血瞬间将伤口四周的衣袍晕红,阵阵眩晕让他站立不稳。
“薛微。。。”这是童隽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唤他姓名。她眼中寒芒毕现,展臂拖住要扑跌到地上的人。反手挥刀,抹了那两人脖子。
“呃。。。”薛微闷哼一声,童隽揽住他的肩头,带人退到一角而后轻轻放下。她再起身,拿了两把附近落下的刀,眼底泛红冲到将要围过来的黑衣人里。只听哀嚎不断,血溅五尺。
此时重泽楼外已经被平京府尹刘大人,带着衙役团团围住。陈月葳领着守卫终于突入楼内,一路往包厢赶来。
文姓书生又撮唇使了内力吹响口哨,声音长促而清亮。想来她便是领头的,那一群刺客听到哨声果然不再妄动,纷纷后退。
童隽从容指挥着众人阻她们的去路,并大喝一声道:“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文姓书生目光阴冷,只丢下一句:“这上京没有比你们童家更无耻的墙头草,我们是替天行道。今日虽杀不了你,也成全你的孝心给你那母亲收尸吧!”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个长黑毛发的带血圆“轱辘”从外面被扔了进来。
平京府的衙役们围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童隽怕其中有诈忙喝道:“都别靠近,点火把来。快!”
这哪里是什么“轱辘”,分明是一颗被砍下的人头。童隽让人拿了柄长棍过来扒开那一团黑色毛发,直到烛火靠近才得窥真容。
她看的真切一时心神打乱,悲恸难当。泪已泫然落下,声嘶力竭的喊着“母亲”,身子晃了两下差点栽倒下去。
“将军”陈月葳上前一步,扶住童隽。
“我无事。”童隽闭眼定神,将事情快速于脑中厘清。母亲既已身首异处,那父亲又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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