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红盖头下的一张脸颊,红得滴血。
她悄悄将手靠过去,同心结下,在周朔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下。
像是在嗔怪,又像是在撒娇。
周朔嘴角都扬了起来。
拜礼过后,夫妻两个人坐在床边,床上撒满了金钱彩果,落在两个人的身边,喜娘说了些吉祥话,才各取两个人一缕头发,用缎带系在一起,称为合髻。
合髻之后,就要喝交杯酒。
彩带连着两盏酒递来,宋青婵与周朔互引,她仰头将一口酒喝光,只觉得涩口,顺着喉咙往下,便有些灼人。
她朝着周朔看了眼,他凸起的喉结滚动,一口喝下,依旧能面不改色。察觉到她的目光,周朔咧开嘴朝着她一笑。
交杯酒罢,两个人将杯盏掷于床下,喜娘打眼一看,一个仰着一个倒扣,喜娘喜笑颜开,兴致冲冲吆喝起来:“大吉!大吉!”
等在一边的秦郅上来给喜娘封了个大大的红包,喜娘笑得更加开心,吉祥话说得溜极了。
外头的喜宴已经摆上,热热闹闹,喜娘瞧了眼还端坐在床边的高大男人,正笑得露出两颗虎牙,都没了平时的凌厉骇人感。
喜娘也不意外,这样漂亮的一个新娘子,哪个男人娶了不欢喜?
喜娘道:“新郎官儿,咱们去外边儿喝酒去吧?”
“去外边?不入洞房?”周朔问。
“噗。”
“哈哈。”旁边的人不禁笑出声,宋青婵也被他的话给弄得羞赧,小手在他的后腰上轻轻捶了下。
阿朔不知羞。
还未入夜,入什么洞房。
秦郅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哥哥,你就算性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啊,瞧把嫂嫂给羞的。”
周朔耳根子也红了起来,贴在垂首的宋青婵耳边低声嘱咐:“青婵,我会尽早回来的,等我。”
“嗯。”她应了一声,如同蚊呐。
周朔一步三回头,在秦郅的托拉拽之下,从新房中出去。喜娘掩唇笑着,将红帐放下,“新娘子放心,新郎官儿知道心疼人,不会让您多等的。”
宋青婵点了点头,莫名的却又有些想要周朔迟一些回来。
夫妻之间,是要做那种事情的。
宋青婵不懂,却也知晓,做那事儿的时候会疼。
寻常家嫁女儿时,阿娘都会将这种事的经验传授些,甚至有的,阿娘还会给她们准备上小画册,让她们新婚之时不会那样疼。
但她没有阿娘,宋老爹也没这方面的心思,就算是有,也不好意思和她说。
宋青婵毫无经验,一头雾水。
再看周朔,怕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股蛮劲。
现在想想,竟生了几分惧怕的意味,向来冷静的她,静不下来了。
喜宴已开,周朔被府衙的兄弟们拉着去喝酒,他们一群坏胚子,只想要把周朔给灌醉了。酒水一盏又一盏,一壶又一壶,周朔来者不拒,结果没等到他喝醉,邵峰他们已经歪七倒八,连碗都拿不稳了。
周朔往后院的方向看了眼,又被别的亲戚朋友们拉着去说话了,根本就没机会从宴席上脱身。
今日岐安府的热闹,即便是夜色拢住,也驱不散。
星月挂在天际时,宾客总算是离开了不少,入目是残羹冷炙的兵荒马乱。
饶是周朔海量,也被今日宾客的你来我往,灌得有些飘忽。
好不容易等到能去新房找宋青婵了,又被秦郅给拦了下来,秦郅今日也穿的格外倜傥,一双桃花眼里风流流转,不知多少女子要为他倾心了。
秦郅折扇挡住笑,只留下一双眼,细细一嗅,大抵就知晓周朔今日怕是喝得有些多了,“他们可真是异想天开,竟然觉得自己能灌醉你。”
要知道,在边陲的时候冬天里冷,要是没法子取暖了,就取几坛子酒出来喝上两口,喝了还能让人提起精神来。
年复一年,周朔的酒量也不是常人能比得的。
这样如何能灌得醉。
周朔不耐地绷着唇,急的握紧了拳,“阿郅,夜深了,还不去歇息?”
“我知道哥哥你急,但我确实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是关于将军的。”
“将军?”周朔立马就想到了月前送到东都的信,莫不是东都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周朔便跟着秦郅去了。
好在,事情并没有周朔想的那样糟糕。
将军已经知道了覃元一道的事情,他对此也已经有所警惕和察觉,想来是如今圣人重病,已经数月不曾上过早朝,加上大祁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导致不少人都有了些小动静。
不过魏将军也会注意着,不会让事情的影响发展太快。
为今之计,只有让圣人快快将储君定下来,即便到时候那些野心勃勃之人想要逆反,魏将军也能护着储君登记,平定四海。
魏将军来信的前半截是这样写的,后半截就全都是关于周朔的婚事了。
他还加急派人送了贺礼来,也让周朔成亲之后,把媳妇儿也带回东都去瞧瞧,他们那伙兄弟们,都等着看嫂子呢。
秦郅念到这里,周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头顶的红绸在凉爽的夜风里翻涌,好像也将周朔的脸衬得泛红。
“等过段日子,青婵的书院稳定下来了,我就带她回东都去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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