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沈俊良。
他手中提了东西来,跟随在宋老爹身后放在桌上,宋老爹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是碰到了俊良,说是要来找你,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
宋老爹也不走,就坐在一旁,不愿让宋青婵与沈俊良独处。
宋青婵知道宋老爹的意思,在长溪村的时候,不论沈俊良是怀了怎么样的心思,终归是照拂了他们多年,不能直接赶人离开。
替沈俊良倒上一杯水,不等他寒暄说话,她已经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沈大哥这次来,是为了张秋瑶的事情?”
沈俊良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想念,在宋青婵张嘴的瞬间就被堵了回去。
握紧杯底,沈俊良“嗯”了声,“是为这件事来的。”她一身青衣素裙,将她原本娇媚动人的容貌与身段,都映衬得娴静温柔起来。
就和记忆力的宋青婵一模一样。
不,也是有所不同的。
沈俊良再看一眼,现在的宋青婵……眼中好像多了一抹光。
宋青婵早有预料,淡淡说:“沈大哥,这件事与我无关,人是阿朔抓的,就在府衙大牢里,你自己去找他要人,找我作甚。”
“青婵,周公子以莫须有的事情抓了秋瑶,不正是为了你吗?你帮我给周公子求求情,他必然就把秋瑶给放回来了。”沈俊良依旧是硬着头皮说。
这下子,宋老爹也知道沈俊良为何而来了。
一向和蔼的宋老爹都禁不住冷笑一声,“俊良啊,什么叫做莫须有的事情?现在整个长溪村都知道,你媳妇儿张氏造谣生事,毁了青婵的名声,这是假的?”
那日在长溪村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震惊愤恨,谁都没想到张秋瑶竟然是那样的人。
加上当时在场的人里,那些婆子的嘴实在是碎,根本就管不住,没过一两天,张秋瑶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传遍了整个长溪村。
甚至的,还将张秋瑶没成亲就有孕了的事情说了出去。
这光景,就像是当年的宋青婵一样。
就不知等到张秋瑶出来回去了,究竟能不能承受住了。
只能说她,自作自受罢了。
沈俊良自觉理亏,咬咬牙继续说:“宋伯父,青婵,这件事是秋瑶不对,但她现在怀着身孕,身子弱,在大牢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怕是受不住。这样,等她出来之后,我带着她亲自上门来给你赔罪,行不行?”
“不可。”宋青婵断然拒绝。
想也不想。
沈俊良的脸色难看起来,他都已经舔着脸上门来求她了,她怎的竟然还不答应?“青婵,你的心胸什么时候这样狭小了?咱们好歹是从小长大的交情,而且秋瑶她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要是出了个什么好歹……”
宋青婵拢住柳眉。
纤细的手搭在了膝盖上,她掀起眼皮,看着好像是在笑,可是眼底,却没有一点的情绪。
她道:“沈大哥,我的确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无法对张秋瑶的事情释怀。”多年的谣言与指责谩骂,到头来却是她心胸狭窄?
那些谩骂、嫌恶的眼神。
除她之外,无人再能体会。
岂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赔罪,就能抵消?
“沈大哥,你走吧,这件事情我帮不上你。”宋青婵重新拿上书册,顺着刚刚止住的地方,继续看了下去,“这是张秋瑶自己做的孽,等到时机到了,她自然就能出去了。”
只是大牢外面和里面,一个水深,一个火热。
本无差距。
“青婵!你就帮我一次……”沈俊良急了,没能说完,就被宋老爹挡在了面前,将人往外赶,顺便还将他带来的礼物,一起送了回去。
书院门口,沈俊良急的额头上都出了冷汗,焦急地望着宋老爹:“伯父,这次秋瑶出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她,但是她现在这身子,真的不适合留在大牢里。”
那可是他的骨肉,要是真出了什么好歹,他肯定会呕死的。
宋老爹挥了挥手,“俊良啊,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青婵吗,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跟明镜一样,她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不是我能左右的,你回去吧。”说完,就将门给关上。
沈俊良碰了一鼻子的灰。
路上回长溪村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低声议论宋青婵与书院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嘲讽说:“那书院能是什么好玩意儿,且不说先前关于宋青婵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就说真的吧,我最近听说啊,肖公子亲口说宋青婵勾引周朔,这事情能有假?”
“肖公子?哪个肖公子?”
“还能是哪个肖公子,不就是肖文轩肖公子吗。”
“竟然是他,那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听到一切的沈俊良想要上去辩驳两句,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甚至他也曾这样想过,或许宋青婵真的勾引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而是快步朝着长溪村的方向而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肖文轩亲口说宋青婵在端午诗会上勾引周朔”的话,不久之后就在岐安府上下流传开来。
肖文轩是何许人也,是肖府尹的独生子,是风度翩翩风光霁月的贵公子,用不着去说谎话。
原本,这桩事也不过是街头巷尾饭后的闲谈,可现在书院正在风口浪尖上,有的人一听书院的宋青婵竟然做这样的腌臜事情,都愤愤不平,发誓要将她的龌龊之处闹得人尽皆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