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永春巷的孩子们就没人上课,宋青婵知晓之后,于心不忍,就时常过来看看。
哪里知道,刘襄知晓此事后,也吵闹着要跟着她一起来。没了办法,宋青婵只好答应,午后倒映将墙垣影子拉长变暗,颜色莫测。
刘襄拽着她的衣角,轻哼一声:“那个李如云能是什么好人,就想着跟你一起玩儿,把我单独排除在外呢。”
她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可爱得紧。
宋青婵淡淡笑了下,替李如云说了两句好话,才安抚下刘襄来。
推开吴家的门进去,小孩子们已经短短正正坐在了屋檐下面,有的在屋子里走过,帮病榻上的吴燕卿倒了一杯温水过去。
见到宋青婵来了,小孩子嘻嘻哈哈说着“宋先生来了!”。
这么十多日的光景,宋青婵与这些孩子们,俨然已经打成了一片。
刘襄从宋青婵背后探头看去,圆眼里亮晶晶的,打量着狭小院落里的小孩子们。这些孩子大抵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男孩儿女孩儿都有,身上穿的衣裳缝缝补补,看得出家境并不大好。
这种家境的孩子,想要学上一两个字,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来由的,刘襄就对宋青婵口中的“吴先生”肃然起敬,也对李如云“诱拐”宋青婵的事情,稍稍释怀。
刘襄性子欢脱天真,不到一会儿,就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坐在孩子堆里,听宋青婵在讲描写春天的诗。
一堂课半个时辰,宋青婵上了两堂课后,挂在屋檐下的铜钟敲响三声,能下课回家。
宋青婵去看了吴燕卿,陪她说了会儿话,又说了点孩子们的学习近况,才和刘襄一起从吴家离开。
深深长长的永春巷里,不知从哪户人家里传来了孩子背诗的声音,背的正是宋青婵今日教的这一首《春趣》。
奶声奶气回荡在长巷里,好像颇有几番童真春趣。
刘襄也背过这首诗,跟着稚童的声音背完整首,“以前单独跟着姐姐读书,都没有人说话,少了好些乐趣,今日跟他们坐在一起读书,倒是挺有意思的,姐姐下次来的时候,也要叫上我一起啊。”她笑眯眯,今日玩得玩得尽兴。
宋青婵温柔含笑问:“这都是些稚童,你要跟着他们一起上课?”
刘襄认真点头:“就是因为他们年纪小,知道的没我多,才能衬得我聪明点,嘿嘿。”说出心里实话,她不好意思垂下脑袋,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太要脸。
宋青婵轻笑出声,应了声“好”,说好下次再来的时候,还会带上她一起来。
长春巷里没走多远,迎面就看到两个人走来。一个女子,一个男子,男子拉了一个小推车,和女子说笑着走来。
见状,刘襄眼睛一亮,朝着那个女子挥挥手,明朗扬声喊:“安安!”刘襄跑过去帮靳安安接过手中的东西,“你今天收摊儿怎么这样早?”
许是在永春巷里见到宋青婵与刘襄,属实不可思议,靳安安怔楞的下意识回答:“先前说要请大杨哥吃一顿饭,现在才安顿好,所以今日就早点收摊回来做饭了。”
宋青婵看过去,站在靳安安身边帮她推车的年轻男人,正是大杨。
也就是当初,靳安安不慎跌落柳花湖中时跳水救人的男子。
后来官司打完,一切尘埃落定,靳安安从刘家搬了出来,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处租金便宜的房子,就是在永春巷里。
也是巧了,她的救命恩人大杨也住在永春巷里。
靳安安刚搬来此处时,还是多亏了大杨的照拂,而大杨平日里一个人在家,吃个饭也是随便吃点垫吧垫吧,靳安安感念他的善心恩德,时不时给他送些吃食过去。
一来二去,两个人便熟了起来。
看向宋青婵和刘襄,靳安安笑着问:“不过襄儿和宋姑娘怎么来了这儿?我买了不少东西,去我家里吃了晚饭再回去如何?”
前不久时,宋青婵和刘襄就想着来见靳安安一面,但靳安安小吃摊刚摆出来,不算稳定,每日早出晚归,根本就没时间与功夫和她们闲谈。
今日也是巧了,碰巧遇上靳安安早早收摊。
两个人听说能蹭吃的,自然无有不应。
跟着靳安安一起进了她家院门,刘襄才在身后说:“今天过来永春巷碰上你,还真是个巧合,我和青婵姐姐原本是去吴先生家里,出来就碰上了,能不凑巧吗。”
放下竹篮里买的菜,靳安安疑惑眨了下眼睛,因为脱离了苦海,这么些时日来,她整个人好似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靳安安疑惑问:“吴先生?是哪家的吴先生?”
不等宋青婵回答,帮忙放好了小推车的大杨擦着汗走来,顺口说:“你刚来永春巷,又忙,肯定不知道吴先生是谁。就是咱们巷子尽头左边那户人家,那里住了个女先生和她的儿子,吴先生人很好,平日里会给周围的孩子们教习上课,不过……”大杨说着,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惋惜的样子。
“不过如何?”靳安安问了下去。
宋青婵接过话来说:“不过吴先生今年年初便生了恶疾,如今视觉和味觉已经完全失灵。”也不知还能撑上多久。
她抿了下唇,只愿东都的回信能快上一些,能有些许关于姚忠的下落。
就算是那个人真的早就不在了,吴燕卿应当也想要知道这个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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