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婵并未在意,与周朔就此分别。
走了没两步,却想起来自己曾给周朔的承诺,又回过头去,正想要唤一声“周公子”,却发现周朔也同时转过头来,两两相望,两个人俱是一笑。
周朔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宋姑娘还有事要与我说?”
她点点头,朝着周朔走去,“先前公子救我阿爹一命,我曾说请公子吃顿便饭以表感谢,却因为琐事一直拖到了现在,公子看,五月初十如何?”
“好。”周朔立马应下。
随即,他抿着唇,欲言又止。
他这个人,有什么话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宋青婵不用费心费力去猜,就能看出他的想法来。她问:“公子也有事情要与我说?”
“嗯。”他点点头,“宋姑娘,那个簪子……可否由我给你戴上?”
宋青婵一愣,不想他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簪子正握在她的手中,四下又无人注意,她想了想,就摊开手把簪子又递还给他,答应了周朔的话。
他心中一喜,接过簪子在她的发鬓间看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位置,将簪子簪入发丝之中。簪子素净,她一戴上,更像是画卷之中走出来的天真不明世事的艳鬼。
她站在自己的身下,只要一抬头,脑袋或许就能撞到他的下巴。
缕缕幽香,从她身上袭来,是前所未见的好闻。
周朔此刻才感激起周老爷来,他老爹说的没错,娇滴滴的女子果真是比他那群臭烘烘的战友们香多了!
簪好之后,宋青婵抽身而去,幽香似乎还环绕在身侧,念念不忘。
不远处的荷塘深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周朔耳朵灵,听到了动静,用干涩略微嘶哑的声音说:“宋姑娘,有人来了。”
宋青婵“嗯”了声,趁着脚步未近,扶了下鬓间的簪子,低声轻呢:“赠卿一搔头,来日结连理。”她说完,提着裙摆转身,快步从柳花湖上长廊离开。
裙摆翩跹,惹人浮想。
周朔愣住,嘴巴里也不禁念起了刚刚她说的话,有些东西听不懂,但是他能听懂“结连理”啊!宋姑娘……必然心中也是有他的!
这岂不是说,她已经快要应允两个人的婚事了?
想到这里,周朔难抑欢喜,一转头却碰到个小姑娘从荷花深处而来。
两个人碰了面,小姑娘脸色一白,像是受惊了,往后踉跄两步,一双圆眼瞪得老大,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了一句:“周、周公子?!”
周朔收敛表情,淡淡“嗯”了声,知晓自己应当是表情太过凶悍,吓到了别的姑娘家。
他也知道自己凶神恶煞的不受待见,也不多留,忙从此处离开。
看着男人离去。
刘襄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周朔忽然出现,着实是将她给吓了一跳。尤其是他奇怪的表情,阴沉冷硬的眼神看过来,真是凶巴巴的。
不过他很快就走了,刘襄也没在意,顺着路回了自己亭中,见到宋青婵,刘襄一个飞扑过去,撞在了对方柔软的胸膛上,软绵绵的,蹭得刘襄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憋红了小脸。
宋青婵淡淡笑了下,问:“怎的这般着急?怎么了?”
刘襄挥舞着手,惊喜说:“姐姐好生厉害!随手画的荷花,竟然压了岐安府一众才子才女的大作,得了肖府尹的青眼,那彩头也自然是我刘家得了!”
“什么?”宋青婵自己震惊,她清楚自己的画工,怎么可能在一众才子才女中脱颖而出还得了彩头?
“嘿嘿。李如云堪堪才得了第二,将姐姐的画拿着去看了,气得脸色发白,当真痛快。”刘襄想到那时的场景,笑出声来,“李如云还问我这是谁画的,我说是我家女先生画的,她更加是说不出话来。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吃瘪。”
刘襄扬起神气的笑容来。
宋青婵知道自己的斤两,在画工上绝没有办法比过李如云,“不知府尹大人为何要将那幅画选做第一?”
刘襄回忆当时场景,说道:“肖府尹说,虽说画工上缺了些许水平,及不上李如云的精细流畅,但是画中生趣盎然,瞧着就生机勃勃,让人想要入画中玩耍一番,实属难得,就将姐姐的画评为了第一。”
原来如此。
宋青婵点点头,她这到底是投机取巧,要是论真材实料,画工这方面定然是李如云赢。
此刻,刘德福和刘家公子,正拿着肖府尹的彩头去各家商贾门口转悠一圈显摆。刘襄没兴趣去见那些老头,才赶紧回来找宋青婵玩儿。
外出一圈回来,刘襄总觉得宋青婵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她端详半天,终于发现端倪,盯着宋青婵发鬓间的木簪说:“我说姐姐变得哪里不一样了,这是从哪儿来簪子?”她笑出声来,“戴的好生丑陋啊哈哈哈哈。”
宋青婵一阵无言:“…………”
她面前放着的茶水里,倒映着她娇媚脸庞,乌发之间的木簪,歪歪扭扭一点都不美观,正如刘襄所言般丑陋。
刘襄笑话了大半天,忽然想起了宋青婵的心上人来,就随口说了句:“不会是姐姐的心上人亲手戴的吧?”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浅浅笑了,眸光也愈发的温柔起来,她点点头,坦然认下:“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