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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马屁如此精妙,如何会还需人指教?”
    合着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等我回过味来时,他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10章 塑料姐妹花
    阎恪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他看上去好像彬彬有礼,进退得宜,你一旦准备把话说开,便才会发现话眼已经被他堵死了。
    既然他不大理会人,我只好说点热情话笼络他,“我是阴冥来的孟宜,子皿孟,宜室宜家的宜,我最喜欢的零嘴是红豆馅的云片糕,最喜欢的戏本子是《女驸马》……诶,你都喜欢些什么呀?”
    阎恪头也不回,“我喜欢你,”我正一愣,他道:“离我远些。”
    这人说气话倒是个行家。我又跟上去:“诶呀,我们阴冥跟这儿不大一样,我们那儿没有四时风物,但是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有迷宫一样的相涂门,有遗忘温泉,还有超热闹的鬼市……诶,对了,你是天上来的,你们九重天有些什么好玩的?”
    “九重天什么都有,最重要的,”他剑下生风,漫天的枯叶簌簌而下,落在我头顶:“是有个清净。”
    很好,现在我确定了,他不是不好相与,他只是针对我。
    这倒也不稀奇。这世上,你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对于这种实在相处不下去的人,我一般采取抛弃策略。
    因而我缠打了数日仍没有讨得他的欢心,拍拍屁股,跑下山去找白琴钟清秋她们去了。
    既然跟不成阎恪,我便想着不若跟着她们一道去蹭课。
    钟清秋和白琴面面相觑,有些为难道,“这恐怕不妥罢……毕竟阿宜你是虬眉长老的弟子……”
    “这有何妨,等师父出关了我同他说一声便是,我师父极好说话的。”
    “可学堂也没有多余的座位和房间,我们俩的作息也必定跟你不一样……”
    “没关系,我站着听课也是一样,我睡觉也不需要房间的,其他的我慢慢改嘛,你们只管叫上我……”
    硬生生挤在她们俩当中,一晃眼便过了半月。
    没有多余寝室,我便托鬼差寄了些冥床冥被。阴物跟鬼魂一样,是可以无限折叠缩小的,我又便在山下买了个好看的瓷花瓶子,洗干净了,摆在她们房间角落,算是给自己整出了个房间。
    课上我便化成影子藏在阴影里,也不多占别人的地盘。
    她们总说课程多,我便忙着帮打饭打水占座位,虽说正经事没干,倒也不至于闲着。
    一日,我因为前夜里没有热水,冲了个凉水澡,翌日脑袋便沾在枕头上起不来。
    平日因为钟清秋和白琴梳妆打扮很费时间,清早都是我提前去占座。我在挣扎的睡意中想着,今日我若不去,总得跟她们知会一声。我在被窝里蠕动着,就听到瓶子外头的说话声。
    白琴的声音有些急促,应该是快上早课的时辰了,“你快着点儿,要迟了!”
    “急什么,”钟清秋一贯斯文些,应是还在面妆,“即便迟了,也有人心甘情愿给咱们顶着。”
    白琴脚趾头往瓶子上一踢,瓶子哐当晃荡,我差点从床上跌下来,“说得也是!诶呀,你瞧她那傻样,给咱们端茶送水作替罪羊,还乐得跟朵花似的。”
    “这本来也是她的荣幸。一个鬼族的贱女子,要不是瞧着她有两个钱,谁乐意跟她处在一块,掉身份!”
    我又惊讶又气愤,生平第一次被人耍得团团转,我心头火伴着高烧噌噌猛地燃起来。
    我一个鲤鱼打挺,唰地冲起来,睡觉的小瓶子啪地炸开。白琴一声尖叫,不待她反应,我已经一拳挥在她眼窝上。
    我蹬出一脚把钟清秋踹翻在地,她显然有些惊吓,我已经揪住她的头发,利落地刷了她们两个巴掌。
    每每回忆起,当时一架还是打得相当酣畅淋漓的。我自小在阴冥跟人打架的功夫得到充分运用。
    怪的是,我从小跟人打架,大家都是有劲拼命往外使,打得两边都挂了花,大家把话说开了,该和好和好抓头发挠脸,她们很奇怪,她们专门踢人暗处,使术法凝成针,密密麻麻扎人皮肉。
    直到我被罚在思过崖反省,而她们拍拍灰回去吃饭,我才明白,这外间的世界啊,真的是复杂很多。
    思过崖,顾名思义,就是一方只能让你跪着悔过的地盘。
    而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直在千方百计试图站起来失败,又喊冤数次,破口大骂数次无人回应后,终于感到了一丝丝悔意。
    我饿着肚子,忍着痛,跪在崖边后悔自己为什么刚刚拳头不挥得更用力一点,后悔为什么不听爹娘的话要跑出来,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在阴冥跟孟铜钱混吃等死。
    而阎恪正是那时出现的。
    自从虬眉的洞宅跑下来后,我已经半月没见过他。他跟平日里一副表情,老成从容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他提着两只包子从崖边经过。
    我眼睁睁看着两只包子从崖边经过。
    黑纹素线的鞋子一顿。
    我心里一喜。
    他挑着一双凤眼,依旧是没有一点情绪,“没吃饭?”
    我轻轻地点点头。
    他随手一扔:“给你吧。”
    我接过包子就往嘴里塞。竟然还是我最喜欢的红豆沙馅的。正一丝感动不知如何表达,他已经继续说话了,“反正也是拿来喂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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