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啊。
清风拂过鸳鸯帐,隐隐传来阵阵幽香, 而帐内之人的倩影也随着被掀起的纱帐, 于隙缝中露出了一丝光华。
她安静而卧, 双眸紧闭, 呼吸绵长, 不难看出,正在酣睡。
但许是察觉到了一丝闷热,有那么一瞬她带着些略微的不耐烦蹬了蹬腿,于是原本垂在床榻边缘的被褥, 便随着她那轻盈的一脚,歪歪斜斜落到了地上。
而她也随之翻了个身,以背向他,呼吸声却是弱了许多,大概是睡得跟安稳了。
“陛下。”门外,素心端着一碟清单小菜并一碗浓稠的米粥走了进来,她知道他连夜赶来定是还没有用膳,她瞥见他肩处更是垂了一片树叶儿,可他却是毫无察觉。
不难想象他一路纵马疾驰奔赴她而来的情形,素心微微垂目,嘴角为躺在床榻上的人感到欣慰。
“陛下。”见着傅长烨没有反应,只呆呆地看着瑜景,素心止不住又唤他一声。
“嘘。”
许久后,傅长烨终于似缓过了神一般,转身回望素心手中的餐碟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轻声噤言并令她撤去。
“陛下还没用膳.”素心有些忧心地说道。
“无妨。”傅长烨转顾榻上瑜景,目光幽浮,却全是暖意,“今儿她都用了哪些?”
“芝麻酥饼,米粥,还有一些腌鹅肉。”素心低声答:“昭容还说想吃白矾楼的冰糖肘子,可是太晚了.”
“明日我着人给她送来。”傅长烨听罢,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过千万小心,不要露馅.”
“好。”素心垂首应下。
一声轻叹从纱帐内传出。
傅长烨立时警醒地看向榻内,生怕榻上之人会随时醒来,他的额尖更是因此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心更是高高提起。
他静待许久。
幸而,帐内之人除了叹息后再无其他动作,他原本紧张得不能呼吸的心,这才缓缓垂了下来,并深深吐了一口气,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字。
眼瞅着落地的粉色被褥,以及女子悄然蹬出来的小腿肚子,他心下只觉万分无奈,更侧身向素心挥了挥衣袖。
素心会意,悄然退出了门外,室内重回安宁。
傅长烨不肖多想,轻手轻脚,不愿吵醒梦中人,只弯腰将那落地的被褥捡起拢于臂上,随后以粗粝大掌撇过那轻.薄似水的鸳鸯锦芙蓉帐,熟悉的香味传来,而入眼的画面更是让他一时间心襟荡漾,难掩挪目。
床榻上,娇俏身子向内而卧,纵是有孕,也难掩婉约多姿的玲珑身段,腰是腰,臀是臀,曲线柔美。
今夜的她,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寝衣,三千青丝铺散在枕上。青丝下是佳人秀长的脖颈,颈边枕着一双玉臂,臂上金钏闪闪发光。
许是因着有孕畏热,她有些难耐地又将原本蹬出去的小脚收了回去,随着她的动作,她那宽松的亵裤裤腿,便也跟着被卷至了膝盖之上。
纤纤玉腿娇俏地叠在了一起,双足秀美饱满,而足上粉色的指甲,更似莲花瓣儿一般,粉粉嫩嫩,一时使他移不开眼。
很是奇怪,也就一日没见而已,此刻见了却是恨不得想要将她纳入怀中,好好重新亲.抚爱怜一番。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傅长烨无奈地帮她将被褥重新盖好,又瞧见她嘴角边含了一丝头发,心中下意识便想去帮她拿开,可手臂堪堪伸至一半,便又悬在了半空之中。
其实,纵是口上倔强,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有点怕的。她的小心思太多,他害怕万一一招不慎,换来满盘皆输,人去楼空的画面。、
而那,是他最不能够承受的。
今日自她出宫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不停地命顾文武向他传递有关她的消息,若是时间可以,他恨不得可以自己远远地跟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防止她逃出她的视线。
天知道他这一整天是怎么过得?
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一整天心内都是烦躁不安的,唯独此刻,见她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心才稍稍好了一点。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中,分割不开,撇弃不了。
幸而,还好,她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也还在他的手中。
就算是有一日她知晓了这一切,她怨他,恨他,他都无所畏惧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
他只要她。
先困住她的人,再困住她的心。
与她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在她床榻边坐下,目光垂落在挂在帐边的香包上,内中有他命人特地调制的安神香,此香香味极低,但其中却暗藏秘密。
安神,安心,不伤身,却又能使人一夜深睡,直至天明。
傅长烨凝神看了会儿,就在这期间,他见她又踢了下被子,他又帮她重新将被褥盖好。
他的指腹无意中蹭过被褥下她细滑的肌肤,他突然心惊,吓得大气不敢出,唯恐惊扰了她。
幸好她依旧安睡,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傅长烨长长地吐了口气,却是再也不敢乱动,只褪了鞋袜,小心翼翼,一并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他伸手拧过被褥一角,想要钻进被窝中,但想了想最终又放弃了,他知道他自己,对她向来没有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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