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偶尔只有顾京水扭着胖胖的身体看过来,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芙芙,你等一下。”从酒店大门出来,顾青宇斜了母亲一眼,落后几步,走在夏芙身侧。
李金枝想着儿子估计是问夏芙和那人到底认不认识的问题,也没理会。
“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顾青宇低下头,认真打量她。
“行,”夏芙看着这张熟悉的俊俏的脸,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亭子,“我们去那里吧。”
“你要和我说什么?”
李金枝拉着丈夫去喝了咖啡,四周只剩下他们两个。夏末了,远处有沉静的湖,偶尔吹来一丝凉风,不像白日那般燥热。
“芙芙,你都没什么要问我的吗?”顾青宇低头看着脚尖,坐在了她身侧,声音里带点委屈。
夏芙听着想笑,“问什么,你孩子都有了要我问什么。”
“我……”顾青宇捏了捏拳头,知道这事儿不占理,但还是低声解释,“那就是应酬,当时喝了点酒,我被算计了就……”
夏芙比了个手势,打断了他的话。
夏芙从小也是大小姐,他们这圈子这种事儿的确很多,但是夏芙一直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但哪点不一样,夏芙也说不上来。现在想想,都一样的。
“芙芙,如果我让她把孩子打掉,我们还可能吗?”
顾青宇道:“不订婚也没关系,就像以前那样,咱们好好谈恋爱。”
夏芙侧过头,望着顾青宇。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像他母亲,微微上挑看人时特别的风流倜傥,但此刻那双眼睛里更多的是不甘,并没有多少爱意。
回想两人在一起,顾青宇身上更多的是什么?是少年真诚的爱意和喜欢吗?
不是。
是她南城第一千金的身份,是她漂亮的脸蛋和姣好的身材,是她第一美人的名声。
他看她,就像是看一件唾手可得的、非常值得炫耀的战利品,拼命想要得到她,以此来证明自己。
或许…或许再小一点的时候,两人还不懂那么多的时候,有过喜欢吧,只是后来,都变了。
顾青宇等待半响,揉了揉鼻子,也知道夏芙的答案,悻悻然坐了回去,“你和我三叔是怎么认识的?”
“他真是你三叔?”夏芙虽然早就知道,但一直没亲口听顾青宇说过。
“那不然呢?”
夏芙拨了拨耳边的碎发,“不认识,只是刚好碰到的,我求他送我回去。”
她说得是实话,两人在此之前,一共就见过两面,一面是刚搬家时碰到,一面是在走廊上认错人。但这些事她不想提。
“我猜就是。”顾青宇微松了口气,想了想,搓了搓手道:“芙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有些事儿,我还是想和你说。”
“你说。”
顾青宇叹了口气,将这些年自家和三叔一家的恩恩怨怨讲了出来。
当然,在他讲来,他们一家都是受害者。祖父祖母去世后,父亲辛辛苦苦一个人将幼弟拉扯大,还带着幼弟一同去海外,想找个好学校读书;但很不幸,幼弟在海外走丢了。那时的父亲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人不生地不熟,跑遍了大使馆和警察局,也没将幼弟找回来。
再后来,幼弟——也就是顾青宇的三叔顾京平回来了,一口咬定这些事是他父亲故意做的,将他们赶出平城顾家,只能守几个小公司过活。
“我三叔……呸!顾京平那人,就是脑子有病——他在国外亲情淡薄,总把人往坏了想,非说我父亲是故意丢下他的!”
顾青宇说到这里,呸了一口,“我父亲当时才二十出头,他一个人在国外能怎么办,二十多年的事儿,那时候国外可和现在不一样!”
夏芙听着,淡淡地绞着手指。
“芙芙,你也了解我爸这人吧?他对你可是不错的!”顾青宇见夏芙不信,强调道。
夏芙望着远处的湖面,没有说话。
客观来说,顾家顾京水是不坏的,就连过去父亲也和夏芙提过,说顾京水虽然是平城来的,出身显赫,生意上没什么手腕,但人不错。要不然两家也不会走得那么近,订下婚事。
而且一直以来,怎么说呢,她也听说过顾叔叔年轻时名声不太好,但顾叔叔对她,还是真不错。夏家破产时有不少外债,顾青宇不经过父亲同意,怕是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只是,大家所处阵营不同,人对不同的人,本来就很多面。到底是如何,夏芙当然也不知情,也不评判。
“芙芙,你不知道的,我们家看上去不错,但其实……每次都要我爸我妈去求那边,你看我爸现在那么胖,一身的病,都是压力搞出来的。都是顾家的人,都是亲兄弟,凭什么要我爸妈求着他生活?”
顾青宇一提到这事儿,就恨得牙痒痒。三叔真恨他们,和他们断绝关系就是,偏偏不这么做,让他们管理公司,如果拒绝,顾家的财产他们一分钱都得不到。但是干,就得仰人鼻息过活。
夏芙低下头颈,背脊有些冷,“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就是告诉你。”
顾青宇说:“我的三叔,他心理变态,以报复人折磨人为乐趣,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可能会故意接近你来羞辱我,来报复我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