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孟疏雨说的,他是个冷静的人。
所以他清醒地知道现在这样对他很不利。
很不利,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谈秦觑觑他:“知道还当舔狗?到时候人家气是消了,心里是舒服了,对你也没意思了。”
“那也只能——”周隽笑笑,“认了吧。”
谈秦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挪开椅子站起来:“行吧,我先走了,好歹你一会儿还能给人当个司机。”
周隽点点头,等谈秦离开,继续握过鼠标,偶尔看一眼外面总经办,确认孟疏雨还在工位。
夜深人静,时间慢慢划过九点,在过度投入工作的一刻钟后,周隽抬起头,总经办已经熄了灯没了人。
周隽关了电脑,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经过洗手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
“你是说,你现在对周隽已经下头啦?”
是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的,孟疏雨闺蜜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扎心了小周。
*
本章引用的歌词分别来自蔡依林《你也有今天》,周杰伦《算什么男人》,LolaCoca《GQ》。
第40章 怎么可能
洗手间里,孟疏雨一手飞快捂住手机扬声器,一手调低音量,慌忙往四下看了看。
确认几个洗手间隔间都是空的,才松了口气放下心。
刚才在盥洗台前收到新消息,本来想按个语音转文字,结果刚洗过的手还沾着水,触控不灵敏,直接单击成了播放。
周隽的大名都被念出来了,但凡这时候有个保洁阿姨在,明天森代就会传播开至少三个关于她和周隽的故事版本。
孟疏雨长出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回到这条消息,回想着陈杏说的“下头”慢慢出了神。
上周六从超市回去,周隽依然好声好气给她做了顿饭,她依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到了周日,周隽继续登门报到,她继续剑拔弩张。
循环了两天以后,昨晚她躺在床上东想西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怼他,对他以牙还牙,看他吃瘪的那个当下,她确实觉得挺爽的。
但过了那个兴头,就像闹剧散场以后,周围安静下来,留给人的只剩疲惫,以及“为什么要闹这一场”的自问——这么些天过去,最初那股气恨消减下去一些,她忽然有点迷茫。
比如今天晚上,她发现周隽每隔几分钟就会看她一眼,好像生怕她一声不吭走掉。
前一刻她还在心里爽快——你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呀?
后一刻她又质问自己——可她怎么会发现他每隔几分钟就看她一眼呢?如果她没有看他的话。
两种矛盾的情绪拉扯着她,把她拉扯得心烦意乱。
所以刚才她没头没尾地给陈杏发了条消息:「我觉得现在和周隽这样好没意思啊。」
然后陈杏就问她是不是对周隽下头了。
她觉得“好没意思”就是对周隽“没意思”了吗?
一开始让周隽“想追就追呗”的时候一心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能耍,想压他一头出出气,现在看周隽不耍花招了,就这么百依百顺了,她却突然想到——
要是将来有一天,当她习惯这样的周隽,他却先放弃了追求,那个时候她是会感到轻松,还是会再难过一次?
就像那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一感觉情绪不对劲就喝水,喝了那么多水,自己也不知道嘴里的真心话是不是掺了水,她现在好像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没法回答,就意味着不安全,就意味着有可能,她现在这份爽快是透支享受,有一天又要还回去。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最近冷静冷静吧。」——在消息框打下这句话,孟疏雨拎上包走了出去。
到门口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
周隽的办公室已经熄了灯没了人。
*
一道拐角之隔的墙后,周隽站在那里,听着高跟鞋踩在瓷砖地渐远渐轻的笃笃声响,每一声都带起空荡到让人发慌的回音。
直到声响彻底消失,走廊的声控灯到时熄灭,除了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周围没了一点光亮,连影子都被黑暗吞噬。
整个人像被困在宇宙的黑洞里,眼看不见,耳听不着,感知不到“存在”的存在。
周隽垂手站在墙根,不知站了多久,掌心手机一震。
孟疏雨在这么多天里主动发来第一条无关工作的消息:「最近不用接送我了,月底很忙,我想专心工作。」
*
一场秋雨一场寒,陆续几场雨下过,跨过十月入了十一月,杭市深秋的冷意又浓了几分。
起风的天,园区里漫天都是枯叶,七零八落地飘到地上,又被人工堆扫到道路两旁,放眼望去厚厚一叠,满目萧瑟。
从筹备月末的经营回顾分析会,到月初具体落实分析会上提出的各部门改进方案,孟疏雨接连忙了两个工作周,本来打算在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回南淮一趟。
结果周五早上一睁眼就接到蔡总的消息,说他这周末陪孙女来杭市参加活动,顺带来森代看看。
孟疏雨当即放弃回家计划,一到公司就临时抱佛脚,把蔡总周末过来视察的消息交代下去,让各部门提前做好准备。
虽然她是蔡总的人,但森代体不体面也是她的工作成果,谁都免不了做表面功夫的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