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杏在电话那头沉思了足足十秒钟,发现这逻辑意外地无懈可击。
“确实,论格局还得服我孟姐。”
“那可不。”孟疏雨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盯着对面七楼黑黢黢的阳台碎碎念,“怎么还不回来……”
她被烫伤那会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后来回到办公室就听谈秦传话,说周总让总经办的大家没事都早点下班吧。
意思他们会谈到很晚,别辛苦着等了。
孟疏雨先是受了个物理伤害,看周隽这么无情,精神又添重创,也不想加班了,当场打卡走了人。
到这会儿九点多闲下来,她给自己又涂了一次药,想起周隽到阳台看看,却发现他那间公寓还没亮灯。
“啧,女人确实善变哈,前两天还生怕自己变心太快惹祸上身,今天就——”陈杏学着孟疏雨嗲气的腔调,“‘怎么还不回来’了。”
“我这不是发现自己杞人忧天得太早了吗?明天的事明天再担心,今天我先得到他的心。”
这单押话音刚落,对面七楼亮了灯。
孟疏雨盯着那头慢慢直起身子:“我的猎物回来了。”
“打算怎么着?大晚上杀过去?”
“那怎么行,你没听过一句话叫‘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吗?我才不……”
孟疏雨话没说完,忽然看到对楼阳台门被人一把移了开来。
她人在窗前一个撤退不及,隔着一条路的宽度和周隽在高空中迎面相撞。
怎么会有人一回家就直奔阳台。
这下她要被当成偷窥的变态了。
孟疏雨飞快头脑风暴,一滞之下悄无声息地挪开视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做着扩胸运动,在阳台来回踱着散起步来。
对楼阳台,周隽脚步一顿过后,慢慢弯下腰拿了把喷壶,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起了水。
*
次日一早,孟疏雨在闹铃声中醒来,照常起床洗漱吃早饭,发现例假来了,把冰豆浆放进了冰箱没喝,然后出门上了班。
等到了公司,被唐萱萱问起“疏雨姐你手好点了吗”,孟疏雨才在这个寻常得有点过分的早晨想起了不寻常。
难怪她总觉得今天早上少了个什么步骤。
原来是她没想起来涂烫伤膏。
但是——
孟疏雨低头看了眼。
她这手背不痛了也就算了,怎么连红都不红了?
昨晚临睡前她还在想,周隽这么火眼金睛,下次她要再装可怜,绝对不能这么浮夸过犹不及了。
结果现在连“下次”的机会都没了。
看看这又白又嫩的手背,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还怎么借题发挥。
谈秦那什么烫伤膏啊这么灵光。
孟疏雨收起叹息,笑着答了唐萱萱一句:“放心,已经没事了。”
唐萱萱瞅瞅孟疏雨受的这无妄之灾,走过来小声说:“疏雨姐你跟着周总真的是太倒霉了,要不今天我坐回那隔间去吧,你也替我一礼拜了。”
“别别别,”孟疏雨一口回绝,看看唐萱萱疑问的表情,也不好说她现在就想去周隽那儿多倒霉倒霉,“最近人资组织架构调整的事,还有绩效面谈的事我都得好好跟进,坐那儿方便点。”
“行,那啥时候需要我上,你就跟我说。”
孟疏雨对唐萱萱比了个“OK”的手势,拿上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去了对面。
*
临近三季度结尾,孟疏雨心里是想着拿下周隽,但奈何不了手头事情也是真多。
这一天下来,她和各个部长敲着绩效面谈的时间,给那些想向周隽邀功表现的老滑头答疑解惑,都是一群职等比她高的前辈,她也不能敷衍,连去洗手间都得见缝插针,更没法到周隽跟前去刷什么存在感,只能跟他隔着面玻璃墙各忙各的。
到了傍晚,孟疏雨才终于闲下来一些,怕一会儿又有部长找上来,趁着空档去了趟洗手间。
进门正好碰上捂着肚子出来的唐萱萱。
“怎么了这是,拉肚子还是痛经?”孟疏雨把人搀住。
“姨妈突然提前来了……”唐萱萱白着张脸有气没力地说。
“止痛药吃了没?”
“吃了,不过还没起效。”
“行了,这也过下班的点了,赶紧回家休息去,有人来接你吗?”
唐萱萱瘪着嘴点点头:“我爸听说我不舒服已经来接我了,这要让我一个人,我连公交车站都走不到。疏雨姐,我可太羡慕你这来姨妈不痛经的体质了。”
孟疏雨目送着唐萱萱出了洗手间,捏着姨妈巾往里走去,忽然一顿。
她孟疏雨怎么就不能是个痛经的人了?
*
总经办工位上,冯一鸣眼看唐萱萱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强撑着关了电脑下了班。
过了会儿,孟疏雨后脚出来,脸色也比进去之前白了一个度,背脊也微微佝偻起来,看着像复刻了唐萱萱的模板。
这洗手间里是有魔鬼还是怎么着?
冯一鸣想着是女孩家的事,没好多问,看总经办人都走空了,起身跟孟疏雨打了声招呼,拎上公文包也下了班。
进到电梯在手机上打开了周隽的微信消息框。
周隽办公室隔间里,孟疏雨坐在电脑前,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滑着鼠标滚轮看资料,过了会儿,隐约感觉对面玻璃墙那头扫来一道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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