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我吗?。”
梁髓之语出惊人、确实他能想到最快的验证方法。
少年浅乌碎发,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到了一定柔弱的地步。风缓缓吹过两人的之间的缝隙,带了短暂的清醒。
“什么?”
苏玫瑰看着少年,心里像枯井被灌溉,像干骨重结身体,她几乎是罔顾住。
梁髓之眼下的赤痣带着血色,微微偏头。
后颈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还有那天炎日公车里看见的、小小的、花骨朵一样的腺体,属于omega的腺体由于第一次分化在人类的眼中细微分裂,却不是能镶嵌利齿的大小。
“标记。”
他看上去又疯狂又瘦弱,说着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
他甚至朝前局促的走了几步,眼底满是血丝:“我让你标记我!”
少年清冽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他松手任由手里的老黄狗跳下,另外一只手攥住了少女的衣角。
苏玫瑰疑惑的眼神里看见疯狂的自己,他心里“咯噔”沉了下去。
‘她’不会任由自己在面前耍脾气,不会讨好的靠近,自傲的人不会低头……
如果是上辈子的少年,大概会害怕到哭,因为本身性格的软让表面站得镇定的梁髓之手抖到顺着指缝滴落一滴又一滴的血痕,他疯了一样想摒弃这种兔子胆怯。
他的试探成了一个人可笑的独舞。
他重生了,苏玫瑰未必不会重生,而真正的苏玫瑰是不愿意标记他的。
像上辈子那样,她不喜欢自己,只享受玩耍的乐趣。
望着性格大变的梁髓之。
苏玫瑰的心跳太快,快到像地裂山崩,叫嚣着要划开胸口撕裂逃出。
这样的心跳声,少年也听见。
她握住少年腰的手蜷了蜷,呼吸屏住,是小心、贪念、又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她收紧了手里的距离。
只是一下。
抱住了梁髓之。
简单的、没有任何含义的拥抱。
他好香、她想亲他、想让他染上自己的信息素……
苏玫瑰松手了。
梁髓之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茫然表情,那样暗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点点……一点点微弱的光亮……
“好啊。”少女唇角带笑,轻轻俯身。
但是她后退了,离开了浑身已经僵硬的少年。
苏玫瑰摆摆手:“只是我利齿还没长好。”她唇角勾出弧度,只能看见一点尖锐的模样。
“我可不想标记一半无法镶嵌。”少女神情自然,却一本正经。
昏暗的巷子,少女站在原地,老旧灯光散着映入她灰魄的瞳孔。
“你还小……”
少年静静看着她,眼神又露出分辨的模样。
那双眸子很快冷下来,掌心缓缓湿润,没有听接下来断定事实的话。
决绝转头,
消失在巷口。
怀里的老黄狗喘息着最后的呼吸,少年脚步没有停下。
一样的脸、一样的人、一样的alpha少女、一样的十六岁……
一样的在他灵魂都烙印的人,一样他恨之入骨的人。
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用这样好像为他好的理由。
他突然停下。
“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死了,所以现在的苏玫瑰不过是个陌生人。
她不是梁髓之认识十年的少女,不是他曾经那样小心翼翼仰望的alpha,也不是他在心里已经成为执念的玫瑰味信息素。
他站了很久,久到呼吸声渐渐平缓、久到回忆起上辈子因为易感一次次祈求她标记的模样,回忆小心翼翼因为她送出的人人有份小礼物欣喜若狂的模样、回忆起怯生生躲在窗帘后哭泣懦弱的omega少年。
他告诉自己,
她死了。
他梦寐以求、求之不得……
心里却突然空了,空到抽完了身上所有的骨髓填满一个无底洞的窟窿。
明明是恨,却因为重生变得复杂和绝望。
……
睁眼。
梁髓之躺在床上,床头是老黄狗急促喘息的声音。
是无力、衰老、死亡的气息。
还能记得自己上辈子生命尽头的模样,骨瘦如柴,狼狈不堪,他的听力渐渐丧失,昏暗的地下室不停重复的话。
[苏玫瑰不要你了。]
[你以为你还能活几天,被玩腻的omega连一点标记都懒得给你。]
[告诉你,关在这里就是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人说着,也不动他,只是唾弃他。
所有人都知道梁髓之是苏玫瑰的所有物,但从没有一个所有物omega不会被alpha标记。那些人的嘲讽像刀一点点刺伤他,他听着听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流血了,但是浑身都完好无损。
只是疼,却也说不上哪里疼,只是疼到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错了!
是他不要她!
是他先不要她的!!
渐渐镇定。
周围的一切都寂静得可怕,他浑身出了汗黏腻腻贴在皮肤上。
看了一眼旁边的老黄狗,它正咕噜眼睛盯着他,用尾巴最后的力气在讨好面前这个十六岁少年。
梁髓之摸摸
它的头,一时出了神。
像跟老黄狗说,像跟自己重复,他淡淡开口:“我讨厌玫瑰味的信息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