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狗咬狗,将对方的事讲了个一清二楚。
林志琅拉住悲痛咬牙,还想再打人的钱思,“钱将军,这两人合谋害死了徐将军,证据确凿,一起杀了吧!”他瞥了一眼场中众人,“况且徐将军死了,十六万徐军该何去何从,还要钱将军来统领啊。”
钱思抹了一把悲愤的泪水,命人将二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
宁离离在古董荟萃的宁氏典当铺清点物品,看到一个新典当的碧玉镯子,她拿在手中反复把玩,这似乎是京都沦陷那日她交给萍儿的手镯。
这玉镯绿色深沉,环上有一块白色的斑痕,似碧绿山头的一抹白雪,玉镯虽不够名贵,但她喜爱这种不完美的美,所以曾将它戴了许久。
“这是谁当的?”她问掌柜。
掌柜翻阅账本拿出当票,“我记得当东西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说是过几日就来赎回。”
“她来的时候你把她扣住,派人通知我。”宁离离怀疑这女子是萍儿。
可是她掌管宁氏商行京都的生意之后,也曾在宁氏遍布京都的商铺外贴出告示对外宣布如今由宁家二公子管事,宁家没有二公子,只有二小姐,萍儿从小跟着她长大,不会不知道是她。
那她为什么不来寻我呢?宁离离走出典当铺,心存疑惑地带着奴仆去下家铺子清点物资。
几日后,典当铺的伙计寻到宁府,“二小姐,那人来了。”
宁离离赶快前往典当铺,进门后激动地发现来人正是萍儿,“萍儿!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气煞我也,为何不来寻我?”
萍儿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宁离离的呼喊,惊得一哆嗦,她不敢直视宁离离的目光,随即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小姐,我有负你与梁婕妤的信任,不敢前来相认。”
宁离离也大概猜到了萍儿为何活着却不敢见她,她扶着椅子坐下,抚着乱跳的心说:“粉珠出什么事了?难道她那夜淹死了吗?”
“不是,她没有淹死。”萍儿跪在地上,抽泣着诉说起这些日子的情况。
她那夜带粉珠游出了皇宫,上岸之后无处可去,城中到处是叛军抢钱的身影,她便将主子们给她的珠宝埋在皇城边的一棵树下,仅拿出最不值钱的一朵珠花去寻了一家偏僻的客栈居住。
妃嫔发饰上的珠花,即使是最普通的也价值不菲,这客栈住一夜只需十几文,客官却拿出了价值几十金的珠花,客栈老板见财起意,又见萍儿衣料花纹繁复,猜测是哪家的小妾抱着孩子偷跑了出来,他知道这种女子是不敢报官的,所以当夜便趁萍儿熟睡之后,偷盗她的钱财。
老板和伙计发现她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偷东西的响动太大又把睡梦中的她吵醒了,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绑起来卖给了人牙子。
她和粉珠被卖到了两个地方。
她在富家为奴,费了好些功夫才得了管事的信任,借上街采买的机会艰难逃跑了出来。她去皇城边上挖出了玉镯前来典当,用换来的银子去打听粉珠的下落,这才得知粉珠因长得乖巧可人,被人牙子卖给了养瘦马的牙公牙婆。
她又去牙公牙婆处打听,他们说粉珠年纪太小,本以为是贱户的女儿好养活,结果这不吃那不喝,很快就饿死了。
萍儿痛彻心扉,想到梁婕妤金尊玉贵养着的女儿,被人随意糟蹋死了,她自认罪孽深重,不敢回来相认。
宁离离听完萍儿的诉说,顿时涕泗横流,只觉眼眶火.辣辣得疼,头也痛得厉害,她坐在椅上沉默了许久,想到梁珍意怀抱粉珠时的温柔,她一把抓住萍儿的肩膀,沉声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许有第五个人知道,听到了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发动宁家的财力,寻一个年龄相仿的右脚底下有块红印的女童,能寻不到吗?”
她眼带泪花,声音却很沉着,“小孩子都长得大同小异,若是寻不到右脚底有胎记的,就寻一个长相与珍意相仿的女娃,带回来给她。我再让京都的大夫统一口径,告诉珍意小孩子出生的时候身上有胎记,随着年龄渐长,胎记会消失是寻常事。粉珠出生的时候身上红红的,后来也养白了啊。”
萍儿怔怔地说:“小姐想寻一个替身代替粉珠?这事不与贵妃……徐夫人商量吗?”她知道云水是徐之,便不难猜到徐夫人是贵妃娘娘。
“还是那句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宁离离实在不忍心见梁珍意日日垂泪,珍意如今盼望孩子还活着,心里有个念头,尚且勉强活着,若是她知道孩子已经死了,那她必然会随孩子离开人世。
杨静媛已经死了,她不想再见到姐妹英年早逝。
这事若是告诉绿萼,也只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若假女儿的事情能隐瞒一辈子不被揭发,那她就是成全了她们母女的好人,若事情有朝一日被揭发了,那密谋这一切的坏人也只有她一个。
“去吧,你先躲着,待我寻到合适的女童了,你再与她一起出现。”宁离离拿定了主意,这些年在殷牧昭的统治下百姓穷苦,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偌大的奴隶市场,总能买到合适的女娃。
……
五月,树木葱茏,绿草如茵,蝉声阵阵。
徐府里海棠花重重叠叠的花瓣颜色艳丽,日光照在花上,鹅黄的花蕊含羞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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