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放下奏折,深深一拜,“皇上的名声就是臣的性命,臣绝不会让皇上名誉有损,责罚杨家之事,臣会让人寻不出错处,皇上尽可放心。”
“让贵妃回来安胎吧。显州地方偏远,朕也会担心贵妃的安危。”皇上平静地说完,扶着林相起来。
林相与皇上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圣心大悦,皇上招来侍从,“陪朕下盘棋,如何?”
“好。”林相也想借着下棋的空隙,再劝劝皇上亲征之事。
两人步至偏殿的窗边坐下,窗外绿树红花,满目都是喜人的春景。侍从端来棋盘,忽然抬头对皇上说:“皇上,棋盘下面有一封信。”
皇上惊讶片刻,随即露出笑容,“拿来!”他接过信封,信封上有一棵树,一块石头。他连忙将其他人都赶出紫宸殿,殿中只留下他与林相二人,“看来山林居士对如今的情形,亦有高见。”
林志琅看着皇上缓缓展开信筏,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他出门之前和林夫人商议了,此次无需借用山林居士的名义谋划,可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第80章 晚霞 去看望吗
皇上拆开信看完之后, 不自觉地抬起眼皮瞥了林相一眼。
林相深知皇上赶走其他人,而将他留下来,是要与他商议。他便恭敬地伸出手去接信纸, 他心里对山林居士的信诧异不已,面上却维持着毕恭毕敬从容不迫。
等了半晌, 皇上并未将信递过来,而是手指蜷缩将信纸捏在手中。“林相,朕乏了,你退下吧。”
林志琅连忙行了一礼, 躬身退出偏殿, 偏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忍不住抬头窥视了皇上一眼, 皇上拿起信坐在软塌上,屏风遮住了耀眼的春光, 明黄色的龙袍隐在屏风后的阴影中,他面色阴晴不定, 又展开信纸再看了一遍。
林志琅思绪万千, 有人借山林居士的名义来欺瞒皇上,这信的内容绝对事关林家, 否则皇上不会将他赶出来。他转头瞪向莫公公, “莫公公, 皇上的那些信放在哪里, 你可知晓?”
莫公公见林相脸色阴沉, 便觉白花花的银子从面前飞过他却一个也捞不着,“奴婢不知。”他凑到近旁说,“奴婢去查,一定查出来, 相爷放心。”
林相点了点头,两只手交叠着不安地揉搓,缓缓离开了皇宫。
……
钱思一行人今日方到边境重镇北青城。城中有一股奇怪的热闹氛围,街上行人络绎不绝,酒肆宾客满座,勾栏瓦舍的伶人红倌在楼上招揽客人,他们走在街上,迎风闻到红倌身上甜腻的香粉味。
他们本以为逸阳王病重,三将士部下剑拔弩张,北青城中百姓足不出户,充满肃杀之气,不想竟比平日里还要热闹。
钱思在沿街的酒肆遇到一些相熟的将士,忍不住闲聊了几句,将士们竟然浑然不知逸阳王病危,只知昨日张干、田丙等在府中大摆宴席,庆祝去岁寒冬守住边境。周围驻扎的守军换了两拨进城喝酒,热闹的氛围持续到今日都还未消散。
云水与许二对视了一眼,耳畔充斥着商贩叫卖的声音,云水说:“街上气氛太诡异了,一定有问题。先去徐府看看吧。”
许二揉了揉他高挺的鼻子,到西北之后风沙渐大,他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大习惯,鼻腔总是痒痒,“你们先去,我去周围逛逛。你有防身的武器吗?”
云水摸了摸怀中的匕首,“有。”
“那行。”许二拍了拍他,眼睛瞥向在街角胡同一闪而过的几个敏捷身影,细声叮嘱了一声,“小心。”
一行走到了城北徐府,徐府外围着重重守卫,人人手持银枪,面色铁寒,与街上的热闹气氛不同。府门守卫的将士见了钱思抱拳一礼,“钱将军回来了,徐将军正等你进府议事。”
钱思进了徐府,绕到书房,书房门开着,徐仲坐在书桌后,低头写字,面前站着的两个将士沉默不语。
钱思快步跑到徐仲面前鞠了一躬,然后回头招呼云水,“云水,快来,这是你皇叔怡亲王。”
在云水多次要求下,钱思终于不再叫他殿下,而是亲昵的称呼他为云水。云水走上前来,对着徐仲行了大礼,“皇叔。”
徐仲停下手中的笔,走到桌前扶他起来,朗声笑道:“不想此生还有机会相逢。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如今也是位清俊的少年郎了。”他看着云水虽风尘仆仆但依旧清美的容颜,想起皇嫂美丽的容颜,心里微微叹息,晏隽之瘦胳膊瘦腿又貌若好女,过几日打起来了怕是还要派人照顾他。
云水抬头望着徐仲,他对这位叔叔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宫宴之时的寥寥数语。一别多年,徐仲留着美髯,浓眉圆鼻,眼睛炯炯有神,肩宽体壮,穿着暗金的铠甲,颇有几分威仪。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云水难得见到亲人,徐仲的一言一行落在他眼中,都让他心里热腾腾的,感激命运对晏氏族人的眷顾,脸上也不自觉地挂着笑容。
仆人送上茶水,几人坐在书房中,关上了房门商议正事。
徐仲说:“我两日前见到逸阳王,他已经不太清醒,军医喂了半个时辰才将半碗药喂进他嘴里,他喝了也不见好。”
钱思问:“为何是两日前,将军这两日没有再见到逸阳王吗?”
徐仲牛饮一杯清茶,嗓音浑厚,落地有声,“月前王爷病重之后,嫌我们三人在旁守着太过吵闹,于是我们便约定,一人侍疾一日。我离开王府之后,张干昨日守了一日,今日是田丙,我派了人在王府内候着,若有情况即刻通知我,但这两日并未收到消息,看来王爷的病情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明日我进王府之时,你们随我同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