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她突然想到赵夫人的污秽之言,再加上自信带她去房中,没见到人时面上闪过的一丝惊讶。
云水清亮如水的眸子微闪了闪,眼中带着几缕血丝,“没有,她……姐姐快离开隆康镇吧,她意图谋害姐姐。”
“我叫上随行的几百侍卫,将她赵府抄了!”她也只是过过嘴瘾,哪能无罪欺压百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到了隆康镇七日……”他湿润冰凉的衣衫粘在身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林绿萼扶他起来,他沉得很,苍白的手腕上有两圈显目的淤青,露在外面的脚踝也伤得不轻,她眨了眨快要落泪的眼,憋回心里的怀疑,“饿了吗?我去传膳。我再去叫人烧水,你身上太凉了,先沐浴吧。”
云水躺在床上点了点头,想讲述一番这几日发生了何事,头刚沾到枕头,提着两日的心舒缓下来,一时竟睡着了。
……
两日前,一直称事忙无暇接见他们的赵夫人突然邀请他们到府上赴宴。
他们这几日也没有闲着,私下里做了许多调查。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些端倪,赵老太爷和赵夫人的夫君都是突染伤寒,久病未愈去世,而她夫君的原配,家里是走镖的,身强力壮,亦是病来如山倒,骤然离世。
赵氏叔伯们一直以此攻讦她,说赵夫人谋害家主,阴夺掌权之位,只是没有实际的证据。
她夫君死后,夫君宠爱的姬妾邓氏被打发去了附近镇上的田庄里,许二私下去查看,发型邓氏前不久忧思成疾病逝了。许二将她的尸体挖出来,找仵作来验了尸体,是中毒身亡。只是这是何毒,却无人认识。
他们又四下走访,得知在赵夫人夫君尾七的时候,隆康镇上的一些卖天竺、西域物品的店铺纷纷倒闭,说是缴纳不起商铺的租金,而那些铺子都是属于赵氏的。据说是赵夫人将店铺收回,改卖绫罗绸缎。
他们猜测赵夫人是买了外邦进贡来的某种毒药,杀害了赵老太爷、夫君和嫡妻,只要去寻过往那些店铺的商家,因能查到赵夫人私买毒药的线索。
他们又潜伏进赵府,偷来钥匙查了最近几月赵府的账单,发现赵夫人中饱私囊,对友行和其他几房的分成有误差,这些都是可以影响到赵夫人权力的证据。
于是他们兴致勃勃地赴宴,打算先以礼和重金动人,若赵夫人不愿配合,那就拿出这些证据威胁她。
谁想在宴席上,大家相谈甚欢,赵夫人看到数箱金银,喜笑颜开,朗声大笑道:“我们从此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了!”又说绝不过多干涉他们,他们想委托赵氏商行运输什么都可以。
钱思见她如此痛快,不仅与她把酒言欢,席上云水并未多喝酒,他不爱杯中之物。钱思和许氏四兄弟载歌载舞,都喝了不少。
然后云水便觉意识模糊,眼前晃动的人影逐渐归入暗中。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双手双脚被铁索绑住,他躺在一张甜腻香气弥漫的床上,衣衫不整。
他头晕目眩,脑中如沉着千斤巨石,他侧头看到在窗前梳妆的人,那人只着了一件藕粉色的中衣,用梳篦仔细地梳着满头青丝,她对着镜子,看到床上的人醒了,笑了笑,梳妆台边上的铜台里点着两根七寸长的红烛,烛光照在她的面上,她的笑容泛着柔和的光芒,“隽之,你竟然还活着。”
她转过身来,衣衫并未系上带子,露出里面的玫红色雀鸟纹肚兜,笑容恬淡可人,正是赵夫人。
云水听到她唤自己隽之,头皮发麻,本昏沉的脑袋更添几分疼痛,“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哦,他们呀。”她摇着手中的红木梳篦,似乎颇为疑惑,“关在地牢里,哪有你这么好的待遇,有我服侍你。”
云水沉着面色,挣扎了几下,手上的铁环锁得很紧,酒里应是添了足量的蒙汗药,致使他不知睡了多久,现在还是头晕目眩,打不起精神,“赵夫人,请你自重,你就不怕……”
“我什么都不怕。”她打断他,“我吃过太多苦,如今谁再难为我,我就让谁死。”
赵夫人扭动着婀娜的身段,缓缓地走至塌边,抬着纤纤玉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曾经不肯多看我一眼的人,如今不也不得不看着我吗?”她抚上他的唇瓣,略用了一点力气,将他樱色的薄唇掐得泛红,心里十分痛快,“你这些年躲在哪里?怪不得圣上一直在杀这个年纪的少年,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你是谁?”云水依旧晕眩,看她的身影有一片重影,瞧不真切,脑海中寻不到与这张姣好的容颜相关的记忆。
她饮了一杯玫瑰花香片茶,嘴里带着甜味,俯身,带着香味的青丝扶过他的脸庞,“我吗?你猜猜。”她用发丝轻挑他的脸庞,他侧过脸别开,她抓着他下颚,让他朝向自己,“你幼时照顾的那位,如今却在你杀父仇人身下承欢,又失了圣心,被赶来了显州,你可知晓?”
“她明明什么都不会,样样不如我,我琵琶弹得如此好听,你却不曾多看我一眼。”她抿着唇,略微委屈地说:“可那又怎样,你这没良心的,还是只有我一直记着你。”
云水眼眸微动,他真不记得她是谁,若是幼时认识的女子,他只记得姐姐一个人,其他围绕他的世家女,他都不太多看,但听她这个口气,弹琵琶的那位是……“严娉婷?国公府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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