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看了一眼里屋, 姐姐在林夫人怀中撒娇,不知何时才会出来, “你能否留在这儿, 帮我……”
婢女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东西,焦急地打断他的话, “晚宴马上开始了, 我还有事要忙, 先走了。”
云水想了想, 钱思稳重, 若不是大事,恐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他从相府里喊出去,而姐姐待在林夫人身旁,又在林府中, 他一时不在身旁也无事。他飞奔出西跨院,寻人问了去后门的路,快速地跑了出去。
他走出相府,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钱思。钱思沉着脸,挥手,“跟我来。”
街上张灯结彩,行人络绎不绝,父母牵着孩童赏花灯,猜灯谜,充斥着欢声笑语,街头的杂耍班子热情地张罗着。他将他带进一个冷清的胡同里,绕了少许的路,推开了一间宅子的门。
云水刚迈进门,就闻到了房里传出的丝丝血腥味,他转头望向钱思,“你杀人了?”
钱思摇头,“没有,我让他留他们一条命,待殿下来看看。”
“我如今不是殿下,你无需这样叫我。”
钱思爽朗一笑,“在我们这些前朝‘余孽’心里,你就是太子殿下。”
身形瘦长,脸尖眉浓的许二从里推开门,对着钱思和云水歉意地咳了两声,“问不出什么别的,不小心把他们打死了。”
“他们?”云水走进房中,看到了两具尸首,他们皆鼻青脸肿,身上布满淤青,其中一人他认识,是乌镇那个嚣张的谢爷,“这是怎么回事?”
钱思几拳砸在许二背上,发出砰砰的响,“我不是让你留他们一条命吗!”
“他们嘴太臭,不停地骂我,我没控制好力道。”许二缩了缩脖子,对云水行礼,解释道,“是这样的,今日我等受邀参加相府晚宴,我与许大在街上置办礼品。许三、许四则跟在贵妃的马车后保护太子殿下,傍晚殿下在相府偏门扶贵妃下马车时,许三发现还有一行人也在悄悄地跟着贵妃的马车,他们看到女子装束的殿下后,嘀咕了几句,急忙去通议大夫府上回禀。”
“这位就是通议大夫。”许二指着躺在血泊里较老的那位,“不时,通议大夫命人备车马,他带着谢爷往皇宫里赶。许三、许四一琢磨,定是出事了,只好使计将他们拐了过来。”
当时的情况十分凶险,因元宵节,街上行人众多,他们不便劫持。而通议大夫一行快马加鞭往皇宫里赶,也让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筹谋。
许三驾着马车,在通议大夫一行即将赶到皇宫时,一挥马鞭,急急地从斜刺里奔出来,撞在他们的马车上。顿时人仰马翻,两边的马都嘶鸣着摔倒在地。
许三、许四接连道歉,恭敬地将通议大夫和谢爷扶进马车里,谢爷发现乔装打扮的这两人,是乌镇上与他为难的人。谢爷立即惊呼出声,还好许三迅捷,趁机跃上马车,打晕了车中的两人,许四打晕了马夫和侍从。他们将这两人抓到了许家四兄弟在京中所居的宅院。
许二擅长拷问,所以留他在这里对付通议大夫和谢爷,许三许四又潜伏进通议大夫府上,除掉可能知晓云水身份的活口。
“我刚问了,那日太子殿下离去后,衙役很快就放了谢爷。谢爷派人跟着殿下,看到殿下进了京郊别院。谢爷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为何贵妃的婢女身旁会跟着一个男子,于是一直派人盯着京郊别院。今日在相府偏门的时候,他派的人发现殿下做女子打扮跟在贵妃身旁,又派人去问了,檀欣姑姑年近四十,绝不是曼妙的女子,因此猜到那日的女子就是贵妃。”
“谢爷今日正好在京都给通议大夫送礼,于是就将这发现告诉了通议大夫,通议大夫虽然依附林相,但并没有捞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得知贵妃私通男子后,他决心立即奏明皇上。邀一个大功。”
云水听得心惊,今夜林家险些在歌舞升平中落难。
此时许三、许四回来了,许三走进来踢了一脚谢爷的尸首,笑道:“儿子随爹,干儿子也随干爹。我们在通议大夫府上逛了一圈,这花甲之年的老叟,竟有十来个十五六岁的小妾,厢房里还绑着一个才娶回来的干瘦女娃,瞧着十二三岁。”
许四呸了一声,一拳砸在许二身上,“这种畜生你弄死在房里,也不怕脏了我的宅子。”
许二揉着被兄弟们锤得老痛的背,小声嘀咕,“怎么能说是你的宅子,买宅院虽是你出的钱,但我也出了力呀。”
许三、许四去后院换衣裳,准备去相府赴宴,许二看着满地的血,“不会让我一个人收拾吧!诶!”
钱思将云水带到血腥气淡薄的院中,“殿下,我本想让你亲耳听听这两人的密谋,可惜他们死了。我只是想让殿下知道,待在贵妃身边,实在太过危险,我们虽会竭力保护殿下,但也担心会有力不能及之时。”
“我知道。”云水颔首,“如此下去,我会害了林家。”
“我受王爷所命,还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做,不日就要出发去显州了。届时只能留下两人保护殿下。我既知道殿下还活着,又不能时刻保护殿下,我心里总是不安。”说完,钱思凝神注视云水。
云水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钱思想他随他们离开,“你们去显州做什么?”
“边境偏僻,王爷私下养兵,虽有人手,但缺少布甲和武器。去年林相得了东北边铁矿的采办权,私下里替王爷秘密锻造兵器。但这大批的兵器却无法安全地从东北运到西北,因路上关卡太多,私运大批兵器,一经查证即是死罪。”钱思说着,许二挑着两桶水愁眉苦脸地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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