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什么杀了他?”云水其实隐约知道为什么燕家在朝中不得重用,因为当年是燕家有投靠殷牧昭之心,被他病重的父亲派出的探子查到了,他父亲无奈之下,招林志琅到塌前,劝他先燕家一步投降,保住自身。燕家与林家,一家是假投降,一家是真投降,反而是假投降的林志琅无所畏惧,肆意敛财贪权,让殷牧昭很放心,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有能力又爱慕虚荣的人,真投降的燕家瞻前顾后,却屡屡惹殷牧昭怀疑,于是对燕家多有打压。
“宴会的时候,皇上提议让新科进士赋诗,赞颂他的功绩。”林绿萼想着那时的血腥,略感烦躁地揉着胸口,“那位姓罗的进士,做的诗中,带了前朝的国号康瑞二字,不过康泰,祥瑞都是吉祥的话啊,他可能没有多想,但皇上多想了。那时我跟随父亲走到皇上面前敬酒,皇上正好听他诵完诗,面上带着笑容,把他招到面前来,却突然拔出一旁的佩刀,将罗进士的手砍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林绿萼因受惊而发凉的脸上,她牙关哆嗦,嘴里说到一半的吉祥话不知还该不该说,她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也赶忙匍匐在地,止不住地磕头。林相却很淡然地说,“可惜了,罗进士写得一手好字,没有了右手写不了字了。”
皇上指着林相,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样哈哈大笑,“林相说得有理。”他反手一个剑花,一剑刺穿了罗进士的胸膛,“既然无用,那活着也是多余。”
林绿萼闭着双眼,咬着下唇,轻微地颤抖,那时的恐怖回忆又涌进脑海……云水温热的手拉住她,轻声安抚道:“姐姐别怕,都过去了。”
林绿萼缓缓张开双眼,扭头看向窗外粉色、黄色的菊花,额上因痛苦浮起的薄汗经秋风一吹,缓缓干了,“我想起来了,罗进士被皇上一剑杀死后,在场的燕语然惊呼了一声,晕了过去,她因殿前失仪,还受了一点责罚。但其实我也晕了过去,被林相派人送回府上了。”
“后来她怎么会进宫,我也不知道。再与她相见,便是我进宫的时候了。”林绿萼用手轻敲左腿,“所以,她会是因为我父亲的一句多言,而嫉恨我吗?冤有头债有主,报复我做什么,要报复也是报复……”
林绿萼恍然大悟,双手一拍,“她进宫会不会就是为了报复皇上啊?”
“恐怕不是吧,她都进宫六七年了,皇上好好的,她除了害你和与你交好的妃嫔,别的也什么都没有做啊。”云水想了想,人心最难琢磨,许是有什么隐情他们并不知晓,瞎猜也猜不到,“改日我问问林相吧,德妃进宫是否还有别的隐情。”
林绿萼“嘁”了一声,“你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吗?你不能讨好皇上,他才不会理你。”
“好吧……”云水打算今夜让信任的侍卫传信给林相,询问一下此事的缘由。他见姐姐昨日单腿站久了,左腿总不自觉地甩几下,便将姐姐的双腿放在自己膝上,安静地帮姐姐揉腿。
林绿萼舒适地倚在软塌上,伸了一个懒腰,“燕语然想害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改日把宁充容叫来商议一番吧,她性子聪慧,且绝不会背叛我。宁家商贾之家,许多时候会遭达官贵族排挤,但依靠着林相,就可以肆意妄为,而我家又收了他们家太多好处,这种交情,一家出事,两家暴毙。所以她为了我的事,又为了自己被德妃陷害的事,如何也会出尽全力的。”
云水帮姐姐敲着疼痛的膝盖,平淡地接话:“我也会为了姐姐拼尽全力。”
“哎,我知道。你……”林绿萼躺在塌上,日光舒适地透过小窗洒在她身上,她闭上双眼,想起过往几次云水看到皇上时那激动的神色,有些话还是该对她说了,“我知道你如此讨好我,无非是想让我把你送上龙床。”
云水惊讶地张嘴,“啊……不是……”
林绿萼悠闲地挥手,堵住云水想狡辩的嘴,“没事啦,我们姐妹,我懂的,人各有志。”
“啊?”云水呆愣了片刻,停下替她揉腿的手,“姐姐你误会了。”
林绿萼睁开一只眼睛,调笑地看着她,打趣道:“其实你的姿色,不比梁氏差。你出身马厩,过惯了贫苦日子,想要成为主子,光宗耀祖,我可以理解的。而且你有了恩宠,林相对你的态度也会好许多,有什么穷苦的亲戚,也能托林相帮你照顾。”
“姐姐!不是这样的!”云水放开林绿萼的双腿,一下站了起来,他愤懑不平,他如此憎恨殷牧昭,怎能将他当作想要以身讨好他的女人呢?
“那是怎样的呢?你倒是说说啊,每次看着皇上就转不开眼睛了,他很好看?”林绿萼一副八卦的模样,好笑地盯着云水。
云水不知如何解释,“总之不是的,姐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林绿萼看云水面红耳赤,想起她往常就是这样害羞的姑娘,笑着说:“我懂我懂。哈哈哈。”
云水又缓缓地坐下,烦躁地轻轻摇头,“姐姐别胡说了,你懂什么啊……”
林绿萼轻挑柳眉,一副畅享未来的快活样子,“我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但你对我这么好,我肯定会护着你,宫中已经三年没有孩子平安出生了,若他日你能顺利生下皇子,我希望你也能教他向我尽孝。”
云水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起今天梁珍意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姐姐,你若这么想要孩子,不如我们两个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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