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林绿萼听到一声惨叫,一个浑身湿透穿着玫红色宫装的女子冲进梨园,直直地飞奔进殿中,她冲到皇后身边匍匐在地,双手颤抖着轻触太子身体,发出几声悲凉的惨叫,“殿下!你怎能弃臣妾而去!”
太子妃李氏。林绿萼想起她与太子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太子的所作所为,再端庄贤良的正妻,都很难维持体面。林绿萼猜测太子妃应该很开心,终于能狠狠地惩治那些在东宫妄为的宠妾而不用看太子的脸色了,此刻哭一哭,日后都是欢笑的日子。
太子妃与皇后相视哭泣了一会儿,她说:“母后,太子今夜是在宫中私会阿诗吗?”
“什么?”皇后惊讶地瞪圆了眼,“你在胡说什么?”
殿中的几人都被她这话吸引来了视线。林绿萼赶忙再次掏出袖帕擦拭泪花,嘴边噙着难以隐藏的笑容。
李氏杏眼里晶莹的泪珠洒了一地,抽泣道:“太子昨夜回东宫后,告诉臣妾,他想将母后的近身侍女阿诗收到东宫,但他不便与母后开口,让臣妾进宫侍候母后时,主动向母后开口要阿诗。”她又望向太子逐渐泛青的瞳孔,竟没有丝毫惧意,“太子对阿诗定是动了情,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昨日让臣妾答应了收阿诗,今夜在宫中私会的不是阿诗,又会是谁呢?”
皇后手捏成拳,指节按在冰冷的地砖上,“你休要胡言!”她才让皇上有些动容,若太子真是因私会凤栖宫的宫女而殁了,那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阿诗呢?把她带上来。”皇上盯向莫公公。
云水走上来扶住贵妃,耳语道:“娘娘不要多言。”林绿萼的笑容忽然凝在了脸上,阿诗下午来摘芳殿找了云水,今夜云水没有随她去明珠宫……她眼眸不安地晃动,怔怔地看向云水,不会是你杀了他吧?
云水面对她质疑的视线,轻轻点了头。
林绿萼眼冒白光,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热闹发现自家着火了。她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云水的手臂,一只手捏住胸口,皇后竟然胡扯对了,太子的死还真与她林绿萼有关系!
阿诗躲在凤栖宫里,被莫公公派的人寻到,过了半个时辰才拉到了梨园来。
阿诗面色苍白,瘫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阿诗,参见皇上、皇后。”
太子妃抓着她的肩膀,“便是你与太子私会?”
“奴婢……奴婢没有……”阿诗惶恐地摇头,她忍不住望向殿门的云水与贵妃。
淑妃已没了方才的慌乱,柔软地打断道:“有没有,让嬷嬷验守宫砂就知道了。”
阿诗收着手臂,慌张地摇头,神态落在众人眼中,太子妃与淑妃了然地冷哼。皇后脸都青了,随着剧烈的喘息胸腔不断起伏。
“奴婢……奴婢是与太子有私,但今夜在此与太子私会的,不是奴婢!是贵妃!”阿诗指向门边的林绿萼,“还有她的婢女云水!”
林绿萼身正不怕影子斜地挺直了脊背,“哦?那今夜又是谁在明珠宫打麻将呢?”
皇上蓦地一下站起来,嘴皮连同胡须一起翘起,盯着太子的遗体,竟然忍不住踢了一脚,“你是说这个混账,今夜竟有意在此私会贵妃?”
阿诗不解贵妃何意,更被皇上的怒火吓得抖若筛糠。她帮太子送了消息就回了凤栖宫,满心欢喜地等待太子不日将她接到东宫当侍妾,晚间竟然传来了太子暴毙的消息,她害怕牵连到自己,一直躲着房中。难道今夜贵妃和云水竟然没有来梨园吗?
殿外雨声喧哗,乌鸦飞进梨园停在房梁上。阿诗慌不择言地说:“太子殿下一直爱慕贵妃美貌,曾多次与奴婢提起,说……”太子曾说待皇帝崩后,必要将贵妃囚在身边。
皇上知道太子荒淫无耻,没有想到他竟有意染指自己的妃嫔,他如今四十五岁,太子就有了这种心思,哪里还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皇上一脚将圆桌旁的凳子踢飞,圆凳撞在戏台上,摔得四分五裂。
场中众人皆跪倒在地,劝皇上息怒。阿诗看着皇上的愤怒,如何敢继续说下去。
对了,那支金钗!阿诗正要回禀,却被云水打断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阿诗来摘芳殿训诫奴婢,让奴婢不要自恃有几分姿色,便可以与她争抢太子,来日她当了主子,第一个便要收拾奴婢。奴婢不解阿诗何意,但听她言之凿凿,似乎与太子情意深重,奴婢吓得不轻。”
淑妃连忙接话:“难怪阿诗平日对臣妾不尊不敬,臣妾以为是皇后授意,原来是与太子有私啊。”她又直勾勾地看着皇后,“怎么明珠宫的婢女与太子有私,便立即杖毙,凤栖宫的宫女勾引太子,害太子身死,皇后却无动于衷呢?”
阿诗涕泗滂沱,慌乱地摇头,指着云水:“她胡说,她胡说!”又望向皇后,“娘娘开恩啊,奴婢伺候娘娘十年……”
皇上喘着粗气,大掌扶在额上,他看到桌上那杯倒了迷.药的酒未用分毫,另一杯残留着香甜气息的酒却已用尽,桌下还有一个空杯子,大概猜到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太子有意约贵妃与她的婢女在此相聚,让与他有私的阿诗去传话,阿诗妒忌新欢,并未约来二人,太子急不可耐地先服用了壮阳的药物,独自一人情.欲难耐,药性发作,触柱而亡。
“全天下找不到比这更荒唐的混账了!”皇上一把抓住皇后的衣领,将皇后从太子身旁硬生生地扯了起来,他阴郁地瞪着她,“你还要怪罪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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