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实不相瞒,今日皇上就在隔壁。”
贵妃说完,梁美人拿牌的手顿了顿,她心中升起一点怯意,却见另外三位姐姐似乎都早已知晓,淡定地打牌,便也稳住了心神。
“两年前那些被诛杀的大臣,各自想着明哲保身,却魂归黄泉。既然如此,我想让皇上知道,我们四个的友谊也如我们四家的情义一般紧密。”林绿萼柳眉上挑,冷笑一声,“若是要借追查晏隽之的事动我们四家,没那么容易。”
“但是胡牌却是那么的容易。”宁婕妤柔弱如梨花的白皙面庞上笑出一丝红晕,“这把自摸龙七对,惭愧惭愧,让姐妹们荷包遭重了。”
“嘁”三人同时嘘了她一声。
宁婕妤数着钱,喜悦笑道:“林相有权又有人脉,燕姐姐家是兵部尚书,梁妹妹家有兵权又与皇亲国戚沾亲带故,我家有钱。皇上想动我们,没那么容易,不过就是放出些风声,看看谁慌了阵脚罢了。”
搓麻将的“哗哗哗”声不断响起,林绿萼端起茉莉花茶浅饮,想着声音再大些,皇上就该来了。
“我想和你换个位置。”德妃说,“背靠窗,输精光,我这位置风水不好。”
宁婕妤险些被茶水呛到,“哈哈,换吧。”
林绿萼眼眸下垂,她们两人换座位的间隙,她忽然想起落水的时候,日光透过浅绿的池水照进塘底,仅有一点惨白的光亮。云水的面容仿佛从幽静的梦中而来,与记忆中某个人很像……
她又记起云水的手臂很有力气,怀抱很温暖,云水的鼻尖划过她的面庞,她的身体便止不住地颤栗。
“呼。”林绿萼轻吁了一口气,这么诱人的婢女,可不能让皇上糟蹋了,找个时间劝劝她,让她别一门心思放在攀龙附凤上,林相给她的任务,不做也罢。
“绿绿,想什么呢?”德妃纤纤玉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该你摸牌了。”
宁婕妤用小银勺叉起一坨西瓜,“面色微红,眼光闪烁,想男人了吧。”
“深宫怨妇,哪有男人能想。”林绿萼喜不自禁,连摸到几张好牌,这把终于要轮到她做大做强了,“康昭容被处死了,康家也完了。”
德妃发现手气这个东西,原来是跟着人走的,“我今日称病不出便是不想去凑皇后的热闹,皇后与淑妃斗法,连累康昭容了。”
燕语然才进宫时,便知宫中有两个派系,执掌中馈的皇后为首的皇后派,深受皇上喜爱的宠妃为首的淑妃派,她身居高位被封为德妃,夹在两派之中,两方都希望将她收为己用。
不过这两人都不是良善之辈,便如今日,淑妃派的康昭容出事了,淑妃闭门不出,对于无用的棋子,没有一丝怜悯。
梁美人惋惜地叹气,她与康昭容是同乡,倒是能说上几句话,“昭容姐姐也是可怜,我觉得她不像是会借假太监怀孕争宠的人。”
梁美人看着贵妃的神色,又算着桌上已经打出来的牌,贵妃姐姐到底要胡哪张牌啊,打了几轮了贵妃姐姐还没有赢过,她会不会不开心……
宁婕妤摸到一张烂牌,思索着打出去会不会点炮,“谁知道呢?主子淑妃都不管了,我们这些贵妃派的人,可怜她有什么用。”
林绿萼听到“贵妃派”三个字就想笑,“皇后有实权有嫡长子,淑妃有经久不衰地宠爱和三皇子,我们贵妃派有什么?”
宁婕妤搓搓手,眼中带着兴奋的光彩,“通宵的麻将。”
梁美人眉心紧皱成“川”字,宁婕妤好像又要赢了,靠,“皇后派的人都有孩子,淑妃也有孩子。只有我们四个,孤零零的,既无宠爱也无孩子。”
林绿萼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我们有彼此啊,看你这么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以后指不准我会给你送终。”
宁婕妤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我的棺材要梨花木的,我喜欢宝石、金子,到时给我多放些压棺材。绿萼姐姐,答应人家嘛。”
三人又瞥向宁婕妤,她是不是赢醉了。
梁美人说:“我若有了孩子,便给贵妃姐姐养。”
又一局结束了,月上中天,零零碎碎的晚风被纱窗阻隔,“哗哗哗”地搓麻将声再次响起。
德妃见茶水喝完了,喊道:“檀欣,上茶。”
没听到檀欣的回复,林绿萼正要提升声音呼喊,后堂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啊!”四人齐刷刷地丢开麻将,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皇上阴沉着脸,杨昭仪站在一旁煽风点火,“臣妾与皇上在隔壁听曲,一直听到‘哗哗’的声音,还以为下雨了呢,原来是贵妃、德妃、宁婕妤、梁美人在打麻将啊。”
皇上拉过一条凳子坐下,拍着膝盖,望了一圈众人,伸手抚摸着八字胡,一时哑然。
听雨阁的寝殿靠着摘芳殿的后堂。方才他和杨昭仪倚帐玩乐,一直听到隔壁笑声、哗哗声、“碰”“胡”“靠”等声,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杨昭仪委屈巴巴地揉着胸口说:“贵妃晚上时常与宫人通宵玩乐,扰得臣妾无法安睡,白日又寻伶人唱曲,日夜闹腾,臣妾心疲力竭,身体日渐虚弱,皇上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上看着怀里的娇人,穿上衣服,拉着杨昭仪,“走。”
他本以为是贵妃与宫婢胡闹,谁知踢门进来,德妃、宁婕妤、梁美人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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