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皇宫。
有小太监神情慌乱的朝着养心殿跑去, 刚要过门槛的时候,却被狠狠的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进了殿中, 姿态狼狈至极。
殿中点着浓浓的熏香, 有女人的娇笑声随之响起。
好半晌, 一只白净的手掀开了明黄的帘帐, 声音低低的,“愈发的没个规矩了, 难不成王福素日就是这么管你们的?”
那小太监忙不迭的磕头求饶,又磕磕绊绊道。
“皇上, 不好了, 叛军已经攻至城下了。”
姜郁下了床, 几步走到小太监的跟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 只他气力不够, 小太监只半蹲着,任由他提着。
“胡说!”
他一把搡开那小太监,赤着足在殿中来回踱步。
“朕才将命令京郊附近的卫安军去迎敌, 这不过三日的功夫, 叛军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打到了京城?”
姜郁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什么帝王龙椅?什么权势富贵?眼下都没活着来的重要。
只要活着,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
城外。
数十万的大军犹如蝗虫一般, 就等着一声令下攻入城中,将那个昏君斩于龙椅之下。
姜郁初登基的那一年冬天,天降大雪,好几个州府百姓的房屋被大雪压塌,农作物更是受损严重,只那时永康帝正在庆祝他荣登大宝, 京中一片歌舞升平,无人敢将这消息告诉皇上。
永康二年,西北发生了蝗灾,百姓颗粒无收,那个时候姜郁正在游江南,自也无心管这些破事。
到了永康三年,积压了多年的民怨彻底爆发,犹如溃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起初也只是地方上小打小闹,姜郁听闻后大怒,立刻派军镇压。
只这样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到底没能解决得了问题,反倒是让民怨更加沸腾,起义之势更加锐不可当。
姜行舟看着眼前的城墙,城墙巍峨,上头站着守城的士兵,黑底金纹的旗子上写着大大的“姜”字。他自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眼见着这座城换了一任又一任的主人。
他原是不想造反的。
只后来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让他的心思动摇了。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要夺回帝位的,是有一回他路过荆州府的时候,彼时战乱已起,途经一个小村落时,才发现村子里早已没了人,家家户户都被洗劫一空,米缸里连一粒米都没有,粮仓里连一颗粮食都没有。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忽的听到了屋中有极为弱小的啼哭声。
他进屋去搜,这才在一个已然死了多时的妇人身下发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孩童,姜行舟当时就红了眼,复又想起了宝鸢。
若是她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被战乱所累?
当然既有心要夺权,自然不能背着弑兄杀君的骂名,他当即让人写了新的话本,又靠着两广来往的生意,将这些话本都传了出去。
民心浮动,听了这些话本,自然也不会怀疑。且昏君无道,乃是大渝所有人的公敌。
姜行舟也算得是一呼百应,毫无阻力的便杀到了京城,眼下只要城门一开,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新王了。
“王爷,您看要不要下令强攻?”
周栋沉声问道,要知道他们现在士气高涨,若是此时进攻定会一举拿下京城的。
可姜行舟却道了不用。
城内城外,无分叛军与守军,皆都是大渝的子民,这些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都是谁人的儿子,谁人的父亲,若是能兵不血刃,自是最好的结果。
姜郁登基后身旁多有阿谀奉承之辈,以至于像苏自荣这般清廉之人竟差点我立足之地,他郁郁寡欢,整日里忧国忧民,奈何却无半点法子,几次三番想要辞官回苏州老家去了。
可同样有为官正直的同僚,劝了他,“若是连你我这样的人都退缩了,那岂不是将这大好河山都拱手让给那些不干实事之人了吗?”。
自此苏自荣便忍下了,前些日子他好容易跟姜行舟联系上了。
有了一同江南治理水患和瘟疫的关系在,苏自荣自是信得过姜行舟的品性,于是便偷偷联络朝中但凡还有些良知的官员,眼见着大军已到了城下。
他们便开始满街里游说,散了文书。
一时间城中也乱了起来。
眼瞅着天色便要暗下来了,曹旭又过来问了一次。
姜行舟立在最前方,目光似是透过厚厚的城墙看到了里面的情况,果然在最后一抹天光散尽的时候,厚重的城门发出了一道腐朽的“吱呀”声。
城门打开。
姜行舟下令军队驻守原地,不得入城抢夺,不许骚扰城中百姓,但凡有违令者杀无赦。他命曹旭留下维持秩序,亲自带了一队人马,直接杀进了皇宫。
可却没了姜郁的踪迹。
“我知道他在哪里?”
......
在叛军即将要攻进皇宫的前一刻,整个皇宫乱做了一团。
姜郁命人将所有妃嫔都抓到了养心殿。
他举着手中的长|剑道:“你们都是朕的人,生死都只能是朕的人。”大团的血花扬起,迷了姜郁的眼睛,连眼前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
沈玉珠如愿进了宫,做了姜郁的妃子,可位分却不高,甚至连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冯佩芸都能跟她平起平坐,奈何她放不下身段来,不如那些狐媚子放的开,能哄得姜郁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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