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栋在外寻了好几日,人也憔悴了几分。
夏荷见着他,忙躲远了些,“你还是先去洗洗换件衣裳再去见王爷吧,免得冲撞了王爷。”
周栋低头闻了闻袖子,的确有些味道了。
他正要去冲凉,却听里头姜行舟出了声。
“人找到了吗?”
周栋忙进了屋中,单膝跪下请罪。
“属下无能,还没有宝鸢姑娘的消息。”
姜行舟摩挲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先头他就猜测聂宝鸢是想离开他,现下所有出城的路口都有他的人,既没消息传来,聂宝鸢就肯定还在京城地界。
城中一直也没搜到人,那么她只能藏身在城外。
至于在哪儿?
他想了会儿,沉声道:“灵岩寺附近可都搜遍了?”
周栋拱手回道。
“属下已经亲自带人搜了一遍,并未找到宝鸢姑娘,就连山腹中的一个小村落属下也问了。”
小村落?
姜行舟拧着眉。
“可挨家挨户都问了?”
周栋摇头,“这个村子拢共也就二十来户,属下问了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那老婆婆说但凡有生人来,她定会知道的,可是却......”
他的话头戛然而止,脑袋里有灵光一闪而过。
姜行舟见他面有异色,也不着急,只静静的盯着他看。
少倾,只见周栋猛地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我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直没想起来。”待反应过来后忙道:“王爷,属下约莫知道宝鸢姑娘在哪儿了?”
......
深山里的夜,格外的静。
星空之下是延绵起伏的山脉轮廓,小山村里大多数的人家早早就熄了灯,一片漆黑,唯有村东头的葛婆婆家还亮着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最后一个“拜”字还落下,只见宝鸢狠狠的撞在了男人的头上,男人吃痛捂着头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葛婆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以为宝鸢是个温柔无害的女人,没成想她会下狠手要逃走。
她竟然敢逃跑?
宝鸢一击得逞,只觉心跳入擂鼓一般,她丝毫不做停留,扶着门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她大致辨认了个方向,便一头扎进了如墨般的夜色里。
刚才那一下,宝鸢用了大力,撞的自己个也是头晕眼花,更何况她这两日水米未见,脚下更是发软,她使劲的咬住了下唇,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她拼了命的跑着,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夜风直灌进嗓子眼里,使得她的喉咙愈发干了起来,铁锈的腥甜味盈满口腔里。
远处似乎有无数晃动的光点,像是散落在山间的萤火虫一般。
她咬着牙,没命似的往前跑着。
也顾不得看身后有没有人追来。
......
姜行舟带着一队人马直接往小山村而来。
他一骑当先,月色勾出了他冷峻的面目轮廓,刚进山没多久,他便听到了远处有动静传来,周栋和曹旭立刻警惕了起来,将姜行舟护在了身后。
漫天的星光下,有人踉踉跄跄而来,山风扬起了那人的衣裙。
周栋惊呼一声,指着那人大喊道:“是宝鸢姑娘,王爷,您瞧,是宝鸢姑娘。”
原本心神不安的姜行舟再见到宝鸢平安无事后,胸腔里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他缓缓的吐了口气,语气悠闲道。
“本王眼又不瞎,瞧把你给紧张的!”
他紧张吗?
周栋狐疑的看向了一旁的曹旭,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姜行舟一刻不停的骑着马迎了过去。
周栋在心中腹诽,是谁这些日子连王府都不回只待在那小院里的?又是谁自打知道宝鸢姑娘失踪后便整日里绷着个脸的?
到头来还说他紧张?
他哪里紧张了?他那分明是高兴的。
宝鸢姑娘回来,王爷也能安心了,就连夏荷也不必整日里抹眼泪了。
......
宝鸢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停,停了这辈子就毁了。
待近了些,她听到了马蹄声还有说话声。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周栋的声音。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可还是咬着牙跑着。
又近了些,她模模糊糊的看到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迷蒙的月色下,勾出了男人挺拔的身形来,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看到了男人那张熟悉的俊脸。
原本紧张的心瞬间就松了下来,她冲着他笑了笑。
“王爷......”
声音里满含委屈,听的姜行舟的心头钝痛了一下,女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眸子里的惊慌和害怕转而化作了信任和委屈。
姜行舟猛地又想起了那个梦。
他抿着唇角问,“还逃吗?”
男人的声音似在天边,又像在耳边,宝鸢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就在身体要着地的一瞬间,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宝鸢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姜行舟将人横抱而起,冲着后面的人喝道。
“太医,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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