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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青山脚下的一处村落里。
昏黄的油灯下,聂宝鸢正在缝补衣裳,她偏过头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的老婆婆笑着道:“定是你家里人念叨你呢,可怜的女娃娃,竟然跟家人走散了。”
聂宝鸢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冲着老婆婆笑了笑。
“婆婆,你就别取笑我了,等我腿上的伤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从山上逃下来之后,她心里面清楚无论是姜郁还是姜行舟定会四处派人找她,眼下她唯有在这里多躲几日,等风头过了再想门路回苏州去。
好在她运气不错竟在山里头遇到了一个小村子。
老婆婆的儿子和儿媳都去京城里讨生活了,大多时候老人家都是一个人在家里,乍然来了个说话的人,且聂宝鸢又乖巧懂事,还主动帮她缝衣干活。
老婆婆也乐得高兴。
“不急,且等养好了伤再回去也不迟。”
老人家满头银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佝偻着腰提着一盏油灯,去了东侧的厨房烧水。
“时间也不早了,洗洗便歇着吧。左右这衣裳也不着急穿,放着明儿再做也是一样的。”
第26章 一个女人而已。
太子府。
“大胆!”
姜行彰面色黑沉的吼了一句。
他年少被立为太子后, 景和帝对他要求便格外的严格,诗书骑射皆都要拔尖,若是有哪一日稍稍松懈了些, 景和帝便是一顿责骂, 终日挂在嘴边的都是“你是大渝的太子, 说近了说你得给下面的弟妹们树立个好的榜样, 往大了说你得给全天下的臣民们一个交代”。
他资质不算太好,唯有日夜苦读, 勤加练习。
他原以为天底下的父亲皆都是一样的,直到老十六出生后, 他才知晓同样都是儿子, 也并不都是相同的。
除却景和帝的督促教导外, 在他的记忆里母后自小就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各方面都要出挑,这样才能博得父皇的眼光, 讨得父皇的疼爱。
他此生得不到的温暖, 可不想加诸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姜郁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孩子。
眼瞧着他吊在脖子上的断臂,以及脖侧上的伤痕, 叫他这个当父亲的如何能不生气。
“姜行舟真是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我看他就是要借机打孤的脸。”
姜郁垂着眸子也不说话。
太子妃红着眼圈,哭道:“姜行舟那个混账东西, 再不济郁儿也是他的侄子,他这个当叔叔的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越说越气,对着外头喊道:“来人啊,备车,我要进宫。”
于是一家三口一道进了宫。
先是去了皇后宫里好生的哭诉了一番,跟着又同皇后一道去了养心殿要请景和帝来主持公道。
养心殿中。
景和帝斜倚在宽椅上, 这几日他身上才觉好了些,这些个不省事的就来烦他,他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姜郁的身上。
“这些都是老十六干的?”
姜郁点头,乖巧的答了是。
姜行彰见儿子不言语,便躬身道:“父皇,郁儿是儿臣的儿子,是大渝的皇太孙,睿亲王深更半夜带人闯进了太孙府中,断了郁儿一条胳膊,还划伤了他的脖子,您瞧瞧这伤口,若是再深些只怕就要要了了郁儿的命。”
太子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还请父皇给我们做主啊。”
声音凄苦无比,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一家三口齐齐的跪在堂中,景和帝有些心烦,只抿着唇并不说话。
太子又道:“前些日子父皇病重,让儿臣监国,想来十六弟是为了这个恼了儿臣,以至于拿郁儿来撒气,儿臣自知从小就不讨人喜欢,父皇若是也觉得儿臣德不配位,便废了儿臣的太子身份,立十六弟为太子就是。儿臣就郁儿这一根独苗......”
景和帝眉头皱起,一掌拍在了桌上。
“褚泉,去把老十六叫来。”
他心里头清楚,姜行舟虽性情古怪了些,可却也不是那等嚣张跋扈是非不分之人,此事他不可能只听太子一家的片名之词来做论断。
传旨的太监去了睿亲王府却没见着人,又跑去了小院才见到姜行舟。
姜行舟一早就猜到姜郁会进宫跟景和帝告状,他丝毫也不担心,随着传旨太监一道进了宫。
甫一到了养心殿外,就听到里头女人的啜泣声。
姜行舟心中冷笑,人道上阵父子兵,敢情太子府是告状全家上啊。
他脚步稳健的进了殿中,给景和帝行了礼。
“不知父皇这么急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太子猛地一下冲到他的跟前,咬牙切齿道:“姜行舟,你少在父皇面前装蒜,好好的你为何要夜闯太孙府,还打伤了姜郁,好歹他也喊你一声十六叔,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男人说的口水直溅,姜行舟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他这动作落在太子眼里只以为是心虚。
太子说的愈发起劲了。
“姜行舟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跟你没完。”
姜行舟睨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姜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太子殿下怎么不问问你那好儿子到底做了什么?”
太子愣了一下,姜郁一大早就来了太子府,他当时见着儿子伤成这样,只觉得愤怒至极,哪里还顾及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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