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戴眼镜的男监考老师走进教室, 胳膊底下夹了一包黄褐色的试卷袋。
他拿了一支粉笔, 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此次考试的科目及时间, 然后说:“请各位同学把和考试无关的东西放到讲台上。”
教室里顿时响起收书和拉拉链的声音。
黎晓默默叹了一口气, 每当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 她都特别想把自己给放到讲台上——如果可以的话。
她将小册子塞进书包,起身把书包放到讲台上,然后往回走。
秦文彬对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拳头手势,Fighting!
黎晓微微一哂, 鬼知道她的作弊计划还能不能成?
季扶倾的考位被安排在她旁边,这是天要亡她黎晓啊。
回到自己的位置,黎晓郁闷地摆弄着准备好的文具。
黑色水性笔、2B铅笔、美工刀、尺规全套、橡皮、垫板……东西齐全,像是要在考场开文具铺。
她用2B铅笔在草稿纸上涂着小方块,头顶突然飘来一个熟悉的男声:“装备还挺多。”
一听便知是季扶倾。
他总爱用这种淡淡的嘲弄语气跟她讲话,像在逗她,又像是在气她。
黎晓愤愤地瞪他一眼。
只见他桌上只有两支笔,别的什么都没留。
这简直是对黎晓的一种炫耀,因为……差生文具多。
季扶倾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你考前准备得挺充足啊,朋友圈还不忘发锦鲤。”
黎晓:“……”
看来,昨天她发的五彩锦鲤被他发现了——他既不点赞也不留言,却偷偷关注着她的朋友圈。
黎晓不满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黎晓的语文水平属于中等,这种学科哪怕作弊也没什么成效,所以她和秦文彬说:“语文考试我自己就可以。”
考卷和答题卡发了下来,黎晓第一时间看了作文题目。
是一个哲理小故事,除了看不太懂之外没啥大毛病。
然后又翻到古诗文默写的部分,一眼扫下来,心里有了底。
这种时候她特别感谢班主任倪青,平时背书是很痛苦,可到了考试就苦尽甘来。
考试铃声一响起,大家立刻抄起笔答题。
高中语文是不太能拉开分数差距的科目,满分一百五十,尖子生考得好也就一百三十多,差生考得不好也能有一百来分兜个底。
黎晓先做基础选择题,字音字形、病句判断、成语语义……一页做完,她竟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看来出题人还算有良心,没有刻意为难学生。
黎晓没有急着往下做,她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腕,顺便偷偷看了一眼季扶倾。
他坐得很直,眼睛与试卷之间保持健康距离,神情专注。高凸的眉骨,深邃的眼窝,细密的睫毛。嘴唇很薄,轻轻抿着,有一种克制的性感。
黎晓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似乎是感受到她热切的目光,季扶倾侧了一下头,撞上她的视线。
只半秒,他就收回目光,顺手将试卷翻了个面。
黎晓恍然惊醒。
等等,他已经写完两页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半边空白的卷子,不敢再开小差,赶忙继续做题。
后面的主观题就没有前面那么友好了。
几篇晦涩难懂的阅读题做下来,黎晓头昏脑涨。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黎晓刚把拟好的作文题目腾到答题卡上。
再看季扶倾,他的作文都快写完了。
这就是年级第一的速度吗?跟他一比,她简直就是一只小蜗牛。
时间所剩不多,黎晓没工夫在草稿纸上打作文大纲。
她对着题目一通胡诌乱写,把司马迁、屈原、居里夫人这些老伙计拉出来颁发小红花,将他们夸了个天花乱坠。
收卷铃声响起的前一秒,黎晓终于给作文画上了句号,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出了考场,薛南枝已经在外面等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了。
“这次语文你觉得难不难?”薛南枝问。
“还行吧。”黎晓说。
“我也觉得还好,”薛南枝道,“除了个别题目,别的都不难。”
路上听到有人讨论题目。
“选择题最后一题选C还是D啊?”
“我选C。”
“我选D。”
“这题显然是C啊,D是错误用法,老师上周刚讲过。‘首当其冲’这个成语指的是‘最先受到攻击或遇到灾难’,不能这么用。”
说罢,那人打开笔记本,指给周围的同学看。
众人看完,一顿唏嘘。
黎晓心底一沉。
“黎晓,你最后一题选的是C还是D啊?”薛南枝说,“我选的C。”
“别跟我对答案,会影响我下午数学考试的心情。”黎晓拒绝回答。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选的答案是比D更离谱的A。
薛南枝看着黎晓,意味深长道:“下午数学考试发挥得好不好,跟心情有很大关系吗?”
跟水平更有关系吧?
黎晓:“……”
是啊,以她的努力程度,好像还轮不到靠心情决定发挥。
黎晓午饭吃得食不甘味。
一是因为语文好像不太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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