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错的已经够多的了,在这个时候继续否认,没什么意义。他也累了。
傅竟敛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那是你亲侄女!我盼了多年的女儿,爸妈盼了多年的亲孙女!”
“哥......”
“别,担不起!你别叫我哥!”傅竟敛几乎是在嘶吼,他拍桌而起,“你给我一个解释!我需要解释!”
傅竟安想,他的确是欠傅竟敛一个解释。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躲,一直在藏,不停逃避,不想面对。但纵使脸皮再厚,偶尔午夜梦回,也免不了心虚愧疚。
可这么多事情,他根本无从开口,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阻隔,傅竟敛恨不得揪起他的衣领,痛问一顿,最直接的是,直接打一架。
傅竟敛现在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你就这么恨我?!”
傅竟安吓得下意识想退后一步,他从来没见过傅竟敛这么生气的样子。他曾经想过,傅竟敛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多生气,而现在傅竟敛的生气程度直接超乎他的想象,他从来没有见过傅竟敛如此震怒。
傅竟敛双目充血,暴怒到了极点,周围的警察见状不对,忙过来劝解。
傅竟安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踟蹰半晌,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他心里清楚,他要是真说了实话,那他怕就是死罪一条。把傅安里带去深山老林任其自生自灭,这是蓄意谋杀,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承认的。
“你当年把她丢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找不到?这些年你是不是也动了手脚?告诉我!傅竟安——
“你凭什么把你的女儿拿来让我养,把我的女儿丢弃?!我对你的女儿精心养育,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事情真相出来后,我仍不敢信,丢了我亲生女儿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弟弟!可你呢?你竟然就是做得出来!”
久久得不到傅竟安回应,傅竟敛咬牙恨道:“我不会放过你,我要告你,数罪并罚,我倒是要看看你得坐多少年的牢!”
傅竟安吓得身体一抖,他不甘心道:“我坦白了的……”
傅竟敛冷笑:“你坦白了我就得原谅吗?怎么可能?!你是亲眼看着我们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小里又有多可怜的!无法原谅的,傅竟安。今天起,你我不再是兄弟,我宣布我们断绝关系,再不是亲人。”
如果还是亲人,他下手多少会有心慈手软和顾虑,但只要不是亲人,那他怎么下手都与道德无关,可以完全摆脱道德的束缚。
他闭了闭眼,走出这里。
什么叫做痛彻心扉?这就是了。
这么久以来,他觉得他就是个傻子,每年辛辛苦苦赚钱,再丝毫不需要回报地把钱打给傅竟安,年末怕傅竟安钱不够花,还会动不动转上几笔。他觉得即使他们之间感情不是特别深,但好歹也有情分在那里,兄弟之情,这都是应该的。这么多年,傅竟安不劳而获也就罢了,手下管理的公司还动不动就亏损,他在傅竟安背后不知道擦了多少屁股,不然傅竟安哪来这么好的日子过?不说功劳,他也有苦劳吧?可傅竟安又是怎么对他的?!
或许他所顾念的兄弟之情,一直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傅竟安指不定恨毒了他。
至于为什么恨,他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不会放过傅竟安的,放过的话,他怎么对得起小里?怎么对得起妻子儿子?
一想到小里这些年受过的苦,对比一下傅书宁在家里的日子有多悠哉,他就恨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些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傅竟敛根本就不敢联想。一联想起来,他就会怀疑,傅竟安真的是个人吗?
小里刚出生的时候傅竟安丢了她,把傅书宁送来让他们抚养;小里大学的时候,他和傅书宁试图毁她一生,事后又加以掩盖,让他们全然被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这些年或许他还对他们的寻找之路加以阻碍……
畜生——
傅竟敛再也舍不得细想下去,整颗心早就被痛得麻木。
别的无所谓,他们都无所谓,他们怎么样都可以,他只心疼他的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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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竟敛突然又对傅竟安加以追责,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两位老人一知道消息就赶来了家中问他:“老大,你这是……”
傅懋林这辈子都没想到,临老了,膝下唯二的儿子却开始相残起来。
他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老大,你别胡闹。”
傅竟安这一年的刑罚他已经认了,做错事就该认,当年对小里做出这种事情,谁错谁就认,该担的刑罚就都担着。他和贺雪英都心疼啊,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傅家家风摆在那里,不允许他们不顾一切地去包庇纵容,他们还应该为后辈做个榜样。
可是傅竟敛这莫名其妙的又一个案子往上面加,他们倒是看不明白了,怎么个回事?老二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着急过了头,连消息都没看个清楚就匆匆赶过来了,真的是一头雾水。
贺雪英劝道:“兄弟俩没有隔夜的仇,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这件事主要过错在傅书宁身上,老二只是舍不得孩子,就给包庇了下来。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老大啊,听妈的,别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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