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京峋蹙着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才那一撞他就在旁边看着,并不重,可她看起来却像是被撞碎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手腕细得只手可握,且绰绰有余。
……太瘦了,瘦到不可思议。
池芮小心翼翼地问她:“老板老板,还好吗?”
她没看到,江京峋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的身上谜团越来越多,而且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事。旁的他还能暂且忍忍,可她的身体……
周以寻和池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几年她因为厌食而导致贫血、营养不足,体重下降的同时没想到连这么小小一撞也禁不起了。她喟叹着,还好在杨阿姨的精心照顾下,厌食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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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铎带着伤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家里一片寂静,他眉眼间的戾气未褪。
他看得出来江京峋想做什么,也看得出来江京峋对周以寻的势在必得。傅安铎脸上有伤,身上也有,跟江京峋一起挂的彩,他暗忖明天得早点起来溜走,别被他妈看到了。
他打开大灯,客厅里坐着的母亲突然进入视线。
“艹——”
傅安铎吓得往后一蹦,待看清人后,立马收住声儿,“妈?你怎么在这?”
他意识到自己的形象不能见人,下意识就想跑。
林照舒蹙了蹙细眉,没好气道:“回来。”
傅安铎耷下脑袋,灰溜溜的不敢动了。
林照舒很无奈,看到他一脸的伤,又气又心疼,哒哒上前,拎着他耳朵教训:“怎么回事啊?去做什么坏事了?怎么挂彩了呢?”
她叫来保姆:“宋妈,快把医药箱拿过来。”
傅安铎想说不用,却被素来温柔的母亲瞪了回去。
林照舒很无奈,“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混,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
傅安铎乖乖挨训,蔫儿着脑袋,看上去颇有些可怜。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很快林照舒也训不下去了,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儿子虽然从小就皮,但现如今怎么说也是傅氏独挑大梁的人,不会太没分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惹得他如此。
傅安铎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母亲身体不好,很多事情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尤其是这件事,实在是无厘头,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吧,他又不是真贪图周以寻的美色,说不是吧,可事实又摆在了眼前,证明他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打的这个架,这话真的是说不清。
见他如此犹豫,林照舒也不问了,她还是很尊重孩子们的,让他坐下,她开始给他擦药。
宋妈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心疼得眼睛都红了,轻轻给他吹着气。
“饿不饿?我让宋妈去下碗面给你吃?”林照舒问他。
“妈妈!我也要——”
傅书宁穿着睡裙从楼上下来,人未至声先闻,笑意连连的,“妈妈又背着我给哥哥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照舒嘴角也漾开笑来,嗔道:“不过一碗面罢了,你可太会冤枉人了。宋妈,给她也做一碗,可别说我偏心。”
傅书宁抱着她的手,“哪儿敢呀。”
傅安铎啧了一声:“您啥时候偏心我了?不都是偏心这丫头么。”
氛围很快融洽起来,林照舒看着傅安铎也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她精神头不足,让他们去吃面后她就回屋休息了。傅竟敛在看新闻,等她回来了才把手机放下,“傅安铎回来了?”
“嗯。”林照舒掀开被子上床,一边说着丈夫,“你怎么老是连名带姓地叫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属下呢。”
傅竟敛捏了捏鼻梁,“男孩儿也别太娇养,怎么叫都行。”
他这辈子的铁汉柔情只在妻子和女儿身上,对其他人都是严厉的。可是再多的柔情,女儿也感受不到。
“你啊,重女轻男。”
傅竟敛扯了下唇,笑容有点苦涩。他从来就没把傅书宁当成过亲生女儿。
小里那边最近又传来了不少消息,据说一家孤儿院里在那一年收到过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只是院长已经去世,信息链再次断掉。傅竟敛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因为每次都是这样,在即将有点希望的时候,总会出现点什么意外,把希望再次摁灭,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一点苗头都没有。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决定亲自去一下那个孤儿院,查看查看情况。但妻子这边他不打算告诉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怕她身体经不起。
傅竟敛再三思忖,开口道:“阿舒,明天我出趟差,去下英国。”
“这么突然?去多久呀?”
“说不定,半个月以内吧。”
“这样啊。怎么这么着急,我都来不及给你收拾行李。”
“不着急,明天下午的飞机,明天早上慢慢收拾。”傅竟敛伸手揽过她,“先睡吧。”
等林照舒睡着,黑暗中,傅竟敛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走进同一层的另一个房间。就在他们主卧的旁边,很近,面积很大,朝向也好,却是空房。傅书宁住的屋子还不如这个,这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但他从没提起让傅书宁住过来,因为这是他们对遗失的女儿唯一的一处可以寄托情感的地方。
这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每一年他们给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有平时看到的想送给她的好玩的东西。甚至林照舒每年都会依照傅书宁的身量给小里买衣服,再把里面去年的衣服拿出来放好。他们总忍不住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孩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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