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前面做差了,现在跟着做的好的人干,肯定也能补起来。
而且总要周郁知道沙州的目的、计划、安排、优势和需求,才能进行考虑和比较呀!
毕竟她只有一个身体,只能拣最重要的事做,不能随便修点什么不重要的,都她亲自动手吧?
周郁几乎是听了一个小时的辰州政府工作报告,脑子里不断冒着机床厂,重载机车和重型装在设备等等字样。
她需要时间消化。
曾昀光难得地开玩笑:“辰州和沙州的风格区别明显。”
那是自然,一个是山区农民风,一个是工业区精密计划风,虽然表现不同,但潜台词都一样。
我们需要你,我们的人民需要你,请你进我们的城市去帮帮忙吧!
周郁开始明白,为什么曾昀光会担心她无法面对巨大的压力。
其实,她面对的不是压力,而是期待!
无数人的期待,推着她一直往前走,最好别停的急迫期待。
吃完早饭,大家开始彻底清理隧道。
周郁就在营地附近散步,一边消食,一边思考,偶尔和华庭搭几句话。
老焦在隧道口监工,但心不在焉,不断扭头看她,既焦躁,有话想说,但又不敢轻易靠近。
华庭小狗悄悄向他招手,让他快过来,趁辰州人不在该说的说了!
那焦急的小表情,比他自己拉伤了肌肉腿脚程度更深。
老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了,走近几步,似乎觉得没对,又赶紧退回去。
华庭忍不住翻白眼,怒其不争!
最后,眼见隧道要清理完成,老焦再不说没机会了,才找了个借口撇开其它人望周郁走来。
但距离几十米的时候,又犹豫起来,显然害怕说得不好反而让周郁不开心了。
以老焦的本性,不该是这么纠结的人。
但已经失败过一次,再不努力就彻底没机会,这个担忧让大汉子束手束脚起来。
华庭原地团团转,恨不得将他拖过来。
周郁见一大一小演了许久的默戏,好笑又理解,干脆主动叫他:“老焦,来聊聊呀!”
华庭长舒一口气,很懂事地指旁边:“我去那边逛,不打扰你们!”
一瘸一拐地走了。
老焦则是喜出望外地跑来,高声道:“想聊什么?但凡沙州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周郁不是做工作考察,只是随便聊聊,不必那么郑重。
就随口问,沙州哪里最漂亮,什么地方最好玩,当地特色,最好的单位是什么,路好不好做等等。
她本意给老焦一个发挥的机会,等着被他的言语炮弹攻击。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片安静。
她诧异地看过去,却见老焦一张铜色的脸憋成了黑红色,满腔欲说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激动得过头了。
周郁耐心地等,过了好一会儿,老焦才缓过气来,但出口却不是自夸,而是老老实实自贬。
他说沙州的地理位置一般,虽然有良田美景,但资源不多,交通也不好,种了东西也卖不出去。
就算有人有门路,但将东西搬出去那时间,各种果子早就磕碰得坏了,挣不上钱不说,还会亏劳力。
城里也没什么工业,除了政府单位,最好的工作是去一个食品厂做工人。
大街小巷的商店,多是小饭店,小作坊,日用百货或者针对游客的土特产。
要说能不能为其它城市输送资源,没有的,反而需要别的城市支援。
所以他想了很久,相比辰州,一个沙州的好处都没想出来,才犹犹豫豫不敢找周郁说话。
但是……
老焦认真道:“我们沙州人穷惯了,不怕吃苦,不怕累,也不怕脏,只怕没有路。”
是太怕了。
因为山高林密,灾变后的变异植物特别多,将原本的水泥路和柏油路戳得乱七八糟。
路一断,沙州犹如孤城,很长一段时间失去和外界的联系。
老焦想起那段时间就苦,没有盐,没有茶,没有各种生活用品,连想穿件好衣裳都要回归原始地自家织布。
没办法,市政府组织了专门护路队,每天只干维护基本道路的工作。
坚持了这么多年,能保障的地区依然是少数,还有很多偏远的乡村照顾不到,等人找过去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空了。
只是因为没有路,没有路而已!
沙州人依靠大山生活世世代代,可短短三十年内,他们居然惧怕起来。
一定要有路这个念头,深入每个沙州人的心。
老焦看着周郁道:“我们只怕沙州被封闭,外面人永远忘了有这样一个城市。只等很多年后,废墟和尸骸被冒险者发现,遗憾地说——”
这里曾有个失落的小城!
所以,沙州人最想要的是和高速路连通的路,不惜任何代价。
他原本的计划,想将周郁哄去沙州城,将沿途的路都修修,再将快要坍塌的市政府给修起来。
可老焦听了辰州老江的计划,知道了周郁的能力珍贵,与其修普通人也能修的房子,不如去修工厂更有益。
周郁本带着包容的心情,告诫自己不管老焦说什么都不能笑。
可越听,她反而越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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