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笑?”杨枝的表情呆滞片刻。
图南理所当然地说:“不是吗?当时你的脸色不太好。”
“……”
不是,她的脸色不太好的缘由不是因为被取笑了,而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但这要怎么解释啊……
杨枝顿时轻松又头疼,她思考了一下,才说:“我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吵而已,没什么的,下次不要这样了,她们要是再被你吓哭,那就你自己哄。”
图南无声地点了个头,但看表情还有些被批评的吃瘪,杨枝看他这个样子,又觉得有点心疼,想哄一哄他,但她还没伸手,图南就把她的手腕抓住了。
杨枝抬头看他。
图南垂着头看她:“姐姐,我错了,我做事如果有何不妥,你可以直接教训我,不要自己憋着。”
他看着她,眸中一片纯然的关切和在乎,好像他在这一刻眼睛里就只有她,再也容纳不了别的什么,杨枝一时间被他看愣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站在他面前。
自从图南从秘境中出来,他就变得比往常更加在乎她,有些时候,她都会有种错觉,以为图南喜欢她。
她许多次产生这种感觉,又首先被她自己否定,他一遍一遍地叫她姐姐,每一次的神情看起来都毫无它念,但有没有可能,他喜欢她,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杨枝正在出神地想着,图南却突然晃了她一下:“姐姐,你在想什么?”
杨枝这才回神,有些尴尬地笑笑:“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修炼时候的事情。”
“修炼。”这时,图南好像想起来什么,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杨枝,“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是今日刚刚收到的,给你看。”
杨枝拿来一看,是张招募信。
春日到了,万物复苏,妖兽也从山林中走出朝着人类聚居地进发。修真界决定再次组织清缴,为期三个月,有意愿参与的人可以在二月二日于泰山集合。
二月二,就在半月后了。
杨枝把信还给图南:“这次你要去?”
图南点头:“当然。”
杨枝很担心:“你从秘境里出来,只过了十几日的安生日子,马上就又要出门?”
图南面色如常,冷静又无所谓地说:“十几日已经够了,我是剑修,即使修为再涨,实战没有进益也是白费,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试试剑。我拿给你看只是想问你,你这次还和我去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枝,在他的视线里,杨枝沉默了一会儿。
去吗?
片刻后,杨枝摇头,声音不大但很坚决:“不去。”
些可笑。
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她研习阵法又有心得,需要自己再潜心琢磨些时日,不适合下山。
这一次,就让他一个人走吧,她留在这里,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再安静地等他回来。
听了她的决定,图南也没有什么意外,或者说,他看起来更加安心了,他把那张招募信收回储物戒指,两个人继续朝前走,在各自的院落门前分道扬镳,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做出了决定,但在最初的坚决之后,杨枝也有些说不清的焦虑。
她当然有理智克制自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忍不住地想着图南的事情,想他现在有没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她,想他会不会这次下山碰见喜欢的人。
她在白天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别再想了,晚上却又忍不住地把一切关于图南的事情都连起来再次思索一番,权衡自己不下山是不是对的,虽然权衡之后还是坚持原本的做法,但时间和经历却被一次次权衡浪费了,觉也没睡够。
她的焦虑没有藏得太好,被图南发现过,他很担心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有事情可以告诉他,他会想办法解决。但杨枝没法说出口,她只能借口说在阵法上遇见了瓶颈,她自己会慢慢解决。
就这样焦虑了好几日,一天夜里,杨枝突然醒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连日的焦躁烦恼统统褪去了,心里莫名地一阵清明,她忽然想明白自己应该怎么解决现在遇到的困境。
其实,她的所有苦恼都在于她在等,在防。等图南灵犀一动,忽然也对她也动心,防他对外面的姑娘动心,此生和他人永结同心。
但这些事情其实都不受她的控制,他或许明天就动心,或许永远也不动心,他或许就这样孑然一身,也可能孤独终老,她无法预料,无法控制。
她可以控制的只有自己。
所以,她要不要和图南说明自己的心意?
他十有八九会很惊愕,不知所措。但就此开始,他就再也不能只把她当成姐姐了,他必须考虑清楚,他要把她放在哪一个位置上。
他可以暂时想不明白,但总会有一个结果。
他要是喜欢她,那很好,他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他要是不喜欢她,虽然不太好,但从此以后她绝不允许自己再为图南牵肠挂肚,她没准可以找别人开始一段感情,那个时候,图南只是她的弟弟,他只需要为她送上祝福就好。
总之,她不能永远糊里糊涂地和图南就这样僵持下去,她要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
但,什么是合适的时机呢?
想到这里,杨枝的思路又一次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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