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盯着箱子瞧了会儿,转头看向廊外的雨幕,敲打叶片的声音清晰在耳。
她蹙着眉头,心里想逞能搬过去,可她连把伞都没有带,道具若是泡了水就会用不了,而教室里这会儿只剩下她一个人,连伞也无处可借。
“小清。”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谢辰看似随意一抛,空中划过一道美丽弧线,折叠雨伞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沈清手中。
“下雨了。”
沈清怔愣了一秒,盈盈笑起。
“见到沈南了吗?”她一边在室内打开伞观察里层的图案花样,一边俏皮问道。
为了区分两个哥,沈清通常在一位面前直接喊另一位的姓名。
“室内打伞长不高,”谢辰睨了一眼,友情提醒,“见了。”
“没关系,我早就不长个了,我够高了。”
沈清仰起脖子对着高自己17cm的谢辰说着“够高了”,谢辰默了默,没说什么。
“正好你来了,帮我搬东西,我一个人搬不过去,还得举伞呢。”
一句话结束,箱子已经落在了谢辰怀里,她娴熟地锁好教室前后门,领着谢辰下楼。
没想到在半路又遇到了严语阳,他道:“要去体育馆吗?顺路。”
“严学长,你没去找沈南吗?”
沈清驻足把钥匙收进口袋里,习惯性地让整个后背靠向谢辰的身躯,弯下腰理了理裤脚,起身时没站稳,掐着他的腰侧才起。
“找,找了。”严语阳抬头打量谢辰,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站得四平八稳地当着沈清的倚靠物,仿佛严语阳不存在,“听沈南说这位也是你们哥哥?”
谢辰比严语阳高许多,平日里严语阳还能仗着自己是高三学生,扮演起成熟大哥哥的角色,可这会儿在谢辰面前,偏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谢辰看向别处时,下颚线的棱角愈发分明,看上去极不好惹。
“嗯是啊。”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沈清笑笑:“他早就毕业了,平时也不常回来。”
她和严语阳不过点头之交,又怎么会特意向他提起。
雨天路滑,学校里的地也并不全都平坦,到处是些积着水的浅洼,一脚踩进去溅起污水,身上又黏又湿,不可谓不难受。
严语阳独自撑着一柄伞走在沈清左边。
谢辰捧着箱子,沈清为了让伞能高过他头顶,不得不把手伸得极高,刚走出一百米,就开始挨着谢辰小声抱怨:“你长这么高干嘛,给你举伞我手酸死了。”
岂止是酸,微风一吹,雨花斜飘,处于低处的她没几秒就被淋得湿透,这伞撑了也和没撑无区别。
“我帮你哥哥拿箱子吧。”严语阳主动提出。
“那多不好意思,”沈清作思考状几秒,“要不学长帮我哥撑一下伞吧?”她眨了眨眼。
“……”
两个男人同时失语。
“伞给我。”谢辰低头说。
沈清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谢辰接过伞后,绕了一圈走到沈清左侧,倏地挡住了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雨丝,伞虽举着,伞柄却倾如比萨斜塔,直往沈清那一侧斜去。
沈清忍不住感激地摸了摸他靠谱的手臂,一边举伞一边抗箱子,真不愧是她哥。
“人形挡雨牌真好使。”她发出由衷的赞叹。
“看路。”谢辰提醒。
“哦。”扫兴。
严语阳几次想插话却始终无法融入,身前的二人宛若自带结界,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想要闯入的入侵病毒,被严防死守在外。他只好默默走在他们身后一路跟到了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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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偶遇便是严语阳和谢辰唯一的交集,至少在沈清的记忆中是的。
沈清想得入迷,额头抵在冷冰冰的玻璃窗上,屋外雪天的寒冷似乎刺入玻璃内,传递到皮肤表面,战栗过后,她重新投入到吃饭的环节,越过了严语阳给她挖的一勺虾仁。
“是这家餐厅的菜不合胃口吗?”见她动筷十分犹豫,也不碰虾仁,严语阳关切询问。
“哦不是,”沈清耷拉着眼睛,渐渐生出困意,视线在几盘菜中打转,“我不爱吃虾。”
气氛倏然凝滞,就算是沈清这般迟钝的人也该察觉。
“其他菜不错。”她说,可语气中竟是敷衍。
递了台阶,严语阳顺势而下,换了个话题继续聊。
“你们联系还多吗?”
“和谢辰?”沈南问。
“对。”
“不怎么联系了。”沈南语气平平地陈述事实,和从前比起,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不怎么联系。
严语阳叹了口气:“也是,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会变化的。”
沈清一直没说话,目光中是越靠近就越疾速的飘雪,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冰天地。
她忽然觉得这顿饭还不如剧组那次聚餐,绕是她不认识廖彦和陈雨菲外的人,也不至于这般心烦。她很难忽略其余两人的对话,但又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沈清无比期盼这飘着雪的街边会突然出现一位朋友,借口带她离开。
“沈清。”
唉,她无聊地绕起指尖的乌黑长发,跟着红绿灯数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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