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了个梦——一个有关于祖国人与我的梦。梦里的他口吐鲜血,手捂胸口,不可置信地瘫倒在地;梦里的我则是神采奕奕,浑身有劲,表情灿烂地展露笑意。
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答:“你不需要知道。”
“我明明为你做了那么多。”
“你带给我的伤害更多。”
“可是我爱你。”
“我也爱你,准确来讲是我想尽办法让自己爱过你,因为我恨你。”我说,“有些事你真的不配知道,就这么带着疑惑跟遗憾去死吧。”
风格绮丽的梦就在此时突然停止,只因与我同床共枕的某人正在偷偷磨蹭我的大腿,将怀孕后睡眠日渐变浅的我吵醒。
透明的前液已经粘在了我肌肤上,仿佛是要对我进行滋润。
自从被确认怀孕的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上过本垒。约翰在这方面的兴趣与精力一如既往地旺盛,但他又不愿去找别人,所以有关事务的处理还是需要我的主动或被动参与。而此时此刻的他也显然已意识到我的苏醒,便在继续蹭背对他侧卧的我的同时,开始对着我的耳朵吹气。
耳垂。
脖颈。
肩膀。
他一边从唇舌牙齿接触我,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摸上我那越来越大的胸,亢奋而又克制地开始揉弄。
但等到他终于成功释放,还颇为自觉地伸出手臂来环住我,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等到你生产结束,身体也重新调理好了,我们就搬家吧。”
听了身后人的话,我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好。”
“孩子需要更大的活动区域,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没错。”
“等到搬完了家,我们就结婚。”
“……什么?”
“放心吧,只是一个小规模的不会对外公开的婚礼,只会有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参加。”他的脸上渐渐带上了笑,而他本人还心情相当不错地亲吻了我的面颊,“我已经给你挑好了婚纱,你肯定会喜欢。”
不同于心情微妙却仍在装模作样的我,祖国人好像真的感觉很幸福。他要有孩子了,他会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了——谁会想到这竟是如今的世界最强之人所极度渴求的呢?像他这样所谓极端缺爱的人会渴望被爱,但却不一定会渴望爱人,或许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人。他认为真正的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却不明白他想要的幸福对于我而言又有怎样的意义。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他生孩子,也从没想过要当真同他组成一个完美的家庭。我的确爱他,以一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的身份爱过他,可我对他的憎恨与反感却也从来没有消失过,甚至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持续加重。
我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有着糟糕成长经历的约翰虽然可恶也是可怜的,但被他强行更改人生的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非得承受他强行施加到我身上的感情呢?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吗?
是啊,如果我不是个弱小的家伙,我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我早就可以离开他,不用怀上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生物。
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想法,我那愈发夸张的孕肚中立刻便有了动静,宛如已有几个活人在其中打来打去。
迅速地被送去同一间实验室接受手术,熬了将近半年时光的我终于解放了。我在被注射了适量的麻醉剂后接受了剖腹产,一觉醒来就刚好得知自己有了两个小孩,性别一男一女,发色一黑一金。
他们看上去和经过十月怀胎产下的新生儿没什么区别,皆又皱又小,紫得像条茄子,看不出与我和祖国人谁更相似。而见我突然醒了,明明无比期待孩子降生的约翰也立刻关注起了我,十分果断地把自己的孩子们暂且遗忘到旁侧。
“迪安娜,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眉头皱起,瞪大双眸,表现得既高兴又担忧,“会不会有哪里不舒服?”
我当然不舒服。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内心却痛苦得如同遭受了百般折磨。
你和其他让我憎恨的人都还没死,我怎么可能会觉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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