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惯常用的茶色玻璃水杯被薄行简擦得干干净净,轻轻放在了餐桌上,伸手拿起了那杯子,殷顾一步步后退着走到了卧房门口,而后高高举起手,猛地把杯子摔碎在地。
玻璃碴子平铺在地板上,也让她的小腿出现了细碎的伤口,殷顾并不在意,忽然笑起来,挑挑眉说道:“薄行简,你不是很渴求我吗?那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如果你能光脚踩着这些玻璃走进来,我就和你再发生一次关系,你敢过来吗?”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薄行简弯腰脱掉了拖鞋,然后是袜子,他是四五码的脚,脚背劲瘦,骨骼分明,能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就这么一步步向前走,他把浑身的重量都均匀分布在两只脚上,任由玻璃渣均匀的刺进皮肉,血液漫出来,如同他求婚时在大厅内洒下的片片玫瑰花瓣。
原来,一切在冥冥中早有预设。
殷顾莫名觉得这场景很熟悉,于是她眯着眼睛看着,看着这满身染着血气的男人慢慢来到她的身旁,很守约的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胳膊攀上他的脖颈。
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再次笼罩了他,薄行简笑了笑,这不是来了吗?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她终究也主动吻了他。
脚底的痛楚逐渐剧烈,他根本就不去理会,而是一心一意沉入这温柔的幻境内,体验这牡丹花下死的绝妙感觉,两个疯子拥抱在一起,缠斗,翻滚,床单上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而后渐入佳境,抵死相拥。
这一晚的酣畅淋漓,床板也不堪重负,凌晨殷顾翻身时,便听见‘咯吱’两声,底下的木头床铺从中间断裂,两边都翘起来,她被迫滚到中间,几乎摞薄行简身上了,但她筋疲力尽,却也没有耐心起来换地方,就这么睡了。
天光大亮时,房间内的一切才逐渐清晰,衣服被子扔了一地,到处都有鲜血的痕迹,各种味道混杂着,任谁都知道这屋里发生了什么。
她的头有些发晕,下地后小心翼翼避开玻璃碎,穿好鞋子后先在网上下了避孕药的同城帮送订单,而后才抚着眉心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战况。
不得不说,感觉挺不错的,她承认她性子里有‘疯’的一部分,但这种‘疯’每次都是被他激发出来的,激烈的感情碰撞下,那种事情便也是激烈的,她喜欢那种濒死般的绝望与纠缠。
身上的伤口太多,尽管那玻璃碴已经被取出来了,他的脚底已经包扎,但他还是发起了低烧,整个人面颊微红,躺在床上有些昏迷。
殷顾先打开窗户通风,而后叫了救护车,自己则穿戴整齐坐在门口等待,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门接人时,薄行简这才醒了。
他赤着上身,一把推开旁边的人,侧头怒目而视:“殷顾,你这是干什么?想把我赶走吗?”
女人抱着肩站在人群外看热闹,笑了笑说道:“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作为前女友,我帮忙叫救护车,送你到医院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又翻脸不认人了。
第18章 撕心 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薄行简烧得迷迷糊糊, 纵然他身体强健,但也受不了这样的搓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他好像瘦了很多,从床上勉强支起身时, 面色都是苍白的,护士给量了血压,说他现在血压偏低,失血过多会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但他不管不顾, 推开身边的人就下了地, 那地上的玻璃碴子还没扫,他就这么重新踩上去, 赤脚走到殷顾面前,旧伤绽开, 新伤重新流出鲜血,血玫瑰层层叠叠, 颜色明暗不同。
有护士惊叫出声:“这, 这地上都是血吗?!这个病人已经疯了!”
薄唇干裂,薄行简已然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半分感觉, 他的目光中只有一个女人, 他冲她半跪而下, 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似的:“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 所以阿顾, 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因为要让医护人员进来,所以外面的大门是开着的,晨练的邻居纷纷驻足,看热闹似的将目光飘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殷顾并未有丝毫的慌乱,打了个哈欠,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傲慢而寡情的男人。
过一会儿,才懒洋洋的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薄行简抛弃自尊,是因为他觉得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即便再怎么发烧,他的思维都是清晰而灵敏的,而他也坚信,他和她是天生一对,是完全契合的两个人———从昨晚的纠缠便能看出端倪。
那样抵死的欢愉,即便是在肉身极度的疼痛下,也叫他永生难忘,情愿为之死去,他相信她也是同样的感觉,女人是惯于使用感性思维来思考的,而他如今的凄惨,便是让她心软的契机,他已经戒不掉她,情愿来用自尊换取她的回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跪自己的女人总是可以的吧?于是他另一只膝盖也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是,我在求你,求你原谅我,求你和我重归于好,过去是我不对,是我混账,我真心的反悔,我跟你道一万遍歉,你要我干什么都好,就是别跟我分手。”
空气中的血液味道更浓,明明已经酒醒,殷顾却还是被那鲜红色刺激得眯起眼睛,她的理性和感性轮替而行,但唯独不会心疼男人:“怎么办,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我这人有个原则,就是说出去的话从不收回———所以,我,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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