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间,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平日里La vie的客流高峰,大多集中在早十点和下午茶的时间。
陈逸绅正在柜台后方用蛋糕刀切三角蛋糕,准备装在展示盘里补充冷柜。
La vie里的蛋糕大多切三刀,分六块。
他今天换了黑色的长袖衬衫,一如既往地将袖子整齐地折在小臂,左手腕上的黑色腕表微微折射着落地窗外进来的光。
店内的空调温度刚好,音响里依旧放着肖邦,温和的夜曲随着时间缓慢地流淌。
每一位客人推开们,都能听到阵阵风铃声。
一切都惬意得,刚刚好。
这就是生活吧。
难得在椹南市这样的快节奏城市里慢下来,陈逸绅原本的面无表情,也渐渐在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又是一阵风铃声过。
“佩奇!”
中气十足的一嗓子,让陈逸绅的嘴角僵在脸上。
手也随之一抖,刀峰微偏,直接怼掉一颗立在奶油上的草莓。
刀峰沾着些奶油,草莓滚过的桌子上,留下每一步印记。
店内的肖邦依旧放着,已变成温柔却又哀伤的送别曲。
陈逸绅垂眸,看着裱花台上被刮秃顶的一角蛋糕,陷入沉思。
只要他藏得够快,他的强迫症就追不上他自己。
利落地把那一角蛋糕夹出,放在一旁的碟子上,陈逸绅闭上眼睛:“李央。”
李央今天轮岗到咖啡区,不负责点单。他把手上的那杯拿铁做完,才走过来:“老板?”
“把那块蛋糕收走,这个放到冷柜里。”陈逸绅手起刀,眼睛依旧闭着。
心里却有千万个小触手在抓着。
简直耻辱,他居然把草莓蛋糕给削秃头了!
“哟,这怎么坏了一个?”李央也是第一次见到沉稳寡言的老板,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联想到刚刚那一声“佩奇”,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李央的笑容逐渐变/态:“老板,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陈逸绅微抬下巴,确保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不再出现那块蛋糕。
他冰冷地扫过李央一眼:“少废话。”
不然把你脑袋也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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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大概就是,只要一个背影,甚至是远远的一个轮廓,都能认出他。
沈知遥她们绕过大半个店去排队时,才看到被冷柜挡住的陈逸绅。
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打招呼呢?
不然她天天来这里刷脸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元气十足地对着那个背影,俏皮地打了声招呼:“佩奇!”
她发誓,声音没有那么大。
只不过他们离得不算远而已。
而且佩奇没有转过身,她甚至以为自己的声音还不够大。
沈知遥憋住一口气,准备再叫一次。
下一秒,霍燃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衣领,毫不留情面地打断施法:“别叫了,佩奇正在选择性耳背。”
被霍燃这样一抓,冷静下来的沈知遥表示有些被伤到:“我们那天明明聊得很愉快……”
他摸着胡萝卜脑瓜的淡笑,如今还刻在她的脑海。
可为什么……
为什么呐,佩奇君,你好狠的心。
原来我以为的软化你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是我,而是……
而是一条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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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遥姐,你别太难过。”见她眼角已经微微下垂,谭谭有些慌张。
“没事,不用管她,她没难过,”霍燃完全了解地弹舌,“她现在忙着演内心戏呢,不用管她。省得她一会儿蹬鼻子上脸,拉着你一起演。”
但下一秒,霍燃察觉到,同行的另一个人也有些不对劲。
在她走神想点些什么吃时,她面前的两个人已经十指相扣,泪眼相对。
心底警铃大作的霍燃:!!!!!
“不,是你误会他了,”谭谭的共情能力一流,“知遥姐,他不理你的真相只有一个。”
在沈知遥自我怀疑的眼神中,是她的实习生,给了她再度坚强的力量。
“佩奇……他的两只耳朵都长在一侧啊!”
所以他听不到你的深情,更听不到你爱的呐喊!
霍燃:“……”
已经走到冷柜边的陈逸绅:“……”
这个女孩也是章秋他们公司的吗?
怎么现在公司变成福利慈善机构了?
下一个季度的投资,是不想考虑争取了么。
在短暂的沉默中,找到答案的沈知遥,大彻大悟。
她收回和谭谭相扣的手,偏过身正要去看菜单,研究一下吃点什么庆祝一下自己的开悟。
却猛然对上冷柜后的一双眼睛。
刚刚还在另一侧切蛋糕的人,什么时候瞬移到这里的?
所以刚刚她的戏精日常,都被他听走了是吗?
“那个……”沈知遥想开口解释。
她只是想给无聊的生活,加一点快乐的添加剂而已。
真的不是脑子有病。
站在冷柜后的人依旧冷脸看着她,只是挺拔的上身突然下坠。
陈逸绅的眼神没离开她的身上,但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已经伸入冷柜,无情地在红色天鹅丝绒蛋糕前,扔下一个黑色小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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