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创伤他不会对人说,连他的生母杨氏也不会。
他不想再增加杨氏的痛苦。
余水月没插话,静静的听他讲。
柳白昭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声音平淡没有起伏,激动处也不会进行情绪渲染,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他讲的越轻描淡写,余水月就越不是滋味。
“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还能念书。”
余水月摸着他的脸庞,道:“我……”她差点把“我替你宰了他们”说出口,幸亏连忙止住了,这不符合家中开镖局的女儿口吻。
“我在这,以后你不用靠他们念书。”
柳白昭:“我身无长物,只会念书。”
他没有比此刻这样感到无力,他想出人头地,就算是为了余水月,也要往上爬。
余水月心想,她相公可太谦虚了,就是前世那么不如意的情况下,你也考出来了个探花。
“不用在意那许多,大不了将你娘亲接过来,在西城一起住。”
柳白昭常常会有一个感觉,就是余水月好的不像一个真人,她仿佛活在他的幻想里。
她爱护他,关心他,对满身泥泞的他伸出了手。
将他拉出了那个浑浊的,几乎让他溺顶的深坑。
而她什么也不要。
“你为何会想要嫁我?”
借着月光,他认真的描绘着她的眉眼,就怕她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
余水月:“你不知道?”
柳白昭:“不知。”
余水月点了点他的鼻尖:“若一项一项说,那可太多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见不得你不痛快。”
余水月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若只是报恩,她也没有大度到可以随意嫁人的程度。
那些细腻的小心思,她懒得去追究,婆婆妈妈的不痛快。
柳白昭安静的搂着她,夜里静悄悄的,余水月可以清晰的听见他快速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就像油锅里滚炸的食物,噼里啪啦的冒着激烈的油泡。
第二天清早,睡了一夜好觉的柳白昭先醒了过来,低头去看怀中的余水月。
他缓缓的低下头,想要亲近一番,刚亲上去,就被余水月给抽了……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成亲短短几天,余水月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打下去,柳白昭这个小身板怕是耐不住。
“这样,我们每天多亲近亲近,时间长应该就习惯了,对不住。”余水月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
柳白昭眉梢微动,点头应允。
从那往后,两人只要有空呆在一块,那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余水月连椅子也不坐了,基本上就坐在柳白昭的腿上。一开始余水月怕压坏他,想要柳白昭坐在她腿上,但被柳白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余水月愣是从那张俊容上看到了写满的抗拒。
拉手拥抱更成了家常便饭,有时余水月忘了,柳白昭就会悄悄牵起她的手。待余水月猛地转头,柳白昭就道:“练习。”
余水月点点头,没看到柳白昭微闪的眸光。
柳白昭开心时,一双眼睛就像青天白日下的清泉,清澈见底。
柳白昭打着练习的名号,闲来无事就去亲余水月。
一段时间之后,余水月终于有些习惯了,至少不会出现把柳白昭踹下床这种惨事。
随着柳白昭秋日进京赶考,余水月顺势把安排人照顾他母亲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安心考试。
柳白昭不是会说花话的人,他对余水月的感情与日俱增,余水月本人没有多大感受,黄鹂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柳白昭若是身后有条尾巴,那见到教主必定会慢慢摆动,就像见到了腥味的猫。
等到了秋日,余水月将石榴留在教中,带着黄鹂,跟随着柳白昭去了京城。
离京城越近,柳白昭似乎越紧绷。
等马车驶入京城的城门,柳白昭的拘谨也到达了顶峰。
余水月也来不及欣赏京城的城门了,因为柳白昭把自己冻成了一尊冰相,从头顶到脚底板都冒着凉气。
余水月拉了拉他的手,柳白昭僵硬的转动脖颈。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大不了就把他们都宰了,带着他回西城做魔教相公。
柳白昭盯着余水月瞧了半晌,才慢慢的软了下来。
手臂一个用力,想要把余水月拽到怀里,可惜没拽动……
余水月凑了上去,环抱住她的相公。
柳白昭似乎很喜欢跟她肌肤接触,所以一开始才会挨那么多揍。
在柳白昭的心里,余水月就是他的凝神剂,拥着她,他就会自然而然的静下心来。
柳白昭紧紧的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用力的呼吸,像是要把肺子里的呼吸都换成她身上的味道。
“我两天没洗头了。”余水月说道。
竟顾着赶路了,她两天都没洗澡了。
一天能洗两遍澡的柳白昭一点也不觉得余水月的头油味难闻,还咬了口头发。
余水月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直接把柳白昭推倒在了马车上,去咬他的脸蛋。
柳白昭白嫩嫩的脸庞,一咬就是一个牙印,余水月住嘴之后才发现留了印子……
柳白昭原本的紧张都被这一个牙印弄没了,直接就顶着这个牙印回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