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选一进四合院就撒开步子四处转悠,因为改造成餐厅,左右厢房都是一个个隔间,后院是厨房,西北角是饶雄志平时休息的房间,中间空地西北和东北角分别栽了两棵石榴树,两边露天还支了几张桌椅,供散客进餐。
饶雄志听到动静就从正房出来,他身上罩着围裙,应该是正在准备晚上的火锅食材。
“饶大哥。”季司原打了声招呼,吴选听季司原这么叫,也有样学样。
“嗯,你们进来坐吧。”饶雄志听季司原提过吴选,他朝吴选点点头,转身进屋。
屋内偏向现代设计,毕竟是餐厅,简约的现代设计更好清扫打理,但屏风、花瓶、古画这些古典陈设依然一应俱全,正当中还摆了架古筝,周如叶走到古筝前,回头看季司原,他正倚在墙边冲她笑。
“平时会有古筝表演吗?”周如叶问饶雄志。
“没,古筝就是个摆设。”饶雄志把切好的菜摆上圆桌。
周如叶摸了摸古筝,季司原走近她:“想弹吗?”
“算了,很久没练了。”周如叶叹息,她实在太忙,天南海北的跑,几乎不着家,更何况练古筝。
“嗯,以后会有机会。”季司原站在她身后,捏了捏她的手,“我想听。”
周如叶垂下眼,意识倏然就把她拉回了那年的那曲“将军令”。
吴选逛了圈回来,从门框里看着他俩旁若无人地耳语,突然一声哀嚎:“哥——我是不是不该来啊?我觉得我是个电灯泡!”
季司原退开一步,揉了揉耳朵:“你不止是个电灯泡,你还是个很吵的电灯泡。”
吴选委屈,瘪瘪嘴看向周如叶:“嫂子——”
“你们多聊聊吧,我不打扰你们。”周如叶立刻把季司原推向吴选,“我去帮饶大哥了。”
吴选看起来是真有话要和季司原说,周如叶去了厨房,饶雄志那边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她帮忙洗了两棵白菜,无聊地坐在后院玩手机。
晚五点,周如叶收到黄跃谦消息不久,院落里传来他石破天惊的声音——
“我操?吴选?!你个破小孩儿为什么在这??”
四合院的传声效果不错,听着黄跃谦和吴选两个人如讲相声般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还喊两声“季哥”,周如叶撑起下巴,餍足地眯起眼笑了。
这个年可真热闹啊。
第59章 五九Soldier
“这小子叫我都没叫过哥…”
黄跃谦艰难接受了吴选和季司原是战友这层关系,他心底一处无端滞塞,听着吴选随口一说都是生死游走激得他骨子里热血沸淌的经历,以命换命的交情,有些缺憾是其他地方怎么都抵补不回来的。
周如叶听院子里消停了,拿着几个酒杯从后厨绕出来,正屋里只有黄跃谦一人,他进门胡乱拨拉两下古筝,随后一动未动瘫在旁边矮沙发上。
“跃谦,你还好吧?”周如叶把酒杯摆上餐桌,挨着他旁边坐下。
“哎——”黄跃谦脖子枕着靠背海绵,双眼空空望着屋顶悬梁,故意夸张地长吁短叹:“人生啊——”
那时候吴选坚持去当兵,还不是普通义务兵,三姑三姑父连着一大家子亲戚,没有谁理解。
他们上一辈人闯荡打拼,争取到个北京户口,最后也就为给吴选铺条舒坦开阔的人生路,结果这个费尽心力培养出的T大高材生,最后来一句“这不是我想要的”,拍屁股要走,甚至往后连见一面都难,这不是哪个普通家庭一时半会儿能平静接受的。
只有黄跃谦,从头到尾一力支持这个才刚成年的小表弟,虽说黄跃谦也没比吴选大几岁,但他已经签了经纪公司,有可观的收入来源,除了离异孤身一人的大姑,他再帮吴选孝敬三姑三姑父也根本不是问题。
那年北京的夏夜,T大蛙鸣蝉噪、杨柳蓊郁,黄跃谦在三姑家悄悄偷了户口簿给吴选送去,沾吴选的光,他来来回回也逛过好几次T大。
吴选抱着户口簿转身要回宿舍楼时,叫住他问了个问题。
“表哥,你为什么不劝我还这么帮我啊?”
黄跃谦双手插着兜,随意地踢开地上石子,心想:这什么蠢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他抬头,不算大声,平静地说:“喂,小子,既然决定去部队就好好训练,不准给我当刺儿头,听到没?必须领个一等功回来。”
他和吴选从小张牙舞爪打闹惯了,太严肃的对话不适合他们。
吴选笑了:“一等功?表哥你要求也太高了,一等功哪有那么容易啊?”
他们确实都当玩笑话,也确实没想到,吴选不到两年,就真的争了个一等功回来。
庆功仪式举行时,黄跃谦因为拍戏没去,但他相信三姑拿到那块沉甸甸的“一等功臣之家”牌匾后,心里应该是踏实了的。至少吴选还是那个让他们骄傲的大男孩,到哪儿都一样。
运命织网,牵一发而动全身。黄跃谦那时候从T大校门走出来,大马路上碰上谁不好,正碰上刚分手的季初雨。
后来黄跃谦就在思考,如果那天季初雨开的是布加迪而不是比亚迪,他绝对、绝对站的比谁都远,绝不可能招惹她。
……
“我觉得我在季哥和表弟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了,我要找回场子!”
良久不说话的黄跃谦突然发声,周如叶怔住,偏头看他,一时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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