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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宝珠进来就看到了,而且也猜到了来历, 大约是前不久容嬷嬷赏给梁公公的那颗。
    她讨好御前人的见证。
    换句话来说, 从这颗金瓜子上, 可以读出她盼望皇上的心情, 以及知道被临幸时的喜悦。
    “启禀皇上, 臣妾今日身体不适, 不宜伺候皇上。”佟宝珠恭敬地说。
    “你以为朕想来?是老祖宗强逼着朕来的。”康熙轻哼了一声道,“老祖宗说了, 每月初一十五让朕留宿承乾宫。”
    以前他称呼太皇太后为老祖宗,都是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打趣。一般情况下, 在朝臣们面前称太皇太后;在佟宝珠面前称皇祖母。
    此时他不想用皇祖母这个称呼,好像他同眼前这个人有多亲密似的。因为整个皇宫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皇贵妃有资格称皇祖母。太皇太后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皇祖母。
    佟宝珠注意到了康熙的对太皇太后的称呼,与往日不同。她就当没听出来康熙话里的意思,温声道:“皇祖母若是怪罪, 臣妾向皇祖母解释。”
    康熙心里的火气“腾”的又燃了。一个后宫嫔妃竟然敢跟他置气。明明盼着他来。他来了,却又表现出一幅不稀罕他的样子。
    捏起金瓜子掷了过去:“朕做什么事,不做什么事。需要你一个后妃去替朕解释?整个紫禁城,都是朕的。朕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你不想侍寝, 可以睡外面。”为了显示自己不是赌气, 就是想让她睡外面, 又道, “又不是没在外间睡过。”
    金瓜子落在发髻间,佟宝珠摸到后,却没拿下来,而是低头走了过来:“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不需劳驾皇贵妃,朕有司衣奴才。”康熙站起身道,“赶快去洗漱。朕累了,洗漱过就安歇。别磨磨蹭蹭的影响朕安歇。”
    头发是昨晚洗浴时洗的,康熙洗浴时犹豫了片刻,决定不洗头发。头发长,打湿了,要半天才能擦干。
    他困了,想早些睡觉。
    一番洗漱大约用了二十分钟。回到正殿,进入次间的时候,发觉熏香换了,换成了他喜欢的清荷香。打帘子进入卧室,清荷香味更浓。
    床帐也换成了他喜欢的藕粉色。
    两名宫人正在换被罩,也是他喜欢的颜色,薄荷绿。
    很少有人知道他喜欢这种柔嫩的颜色,就连日常跟着他的梁九功都以为他喜偏冷色彩,他的寝宫里,除了明黄之外,就是蓝色、紫色,灰色或是白色。
    他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内心,就由着他们自己的想法,去安排他的衣食。
    此时,康熙看到房间都按着他的喜好布置,心情愉快了些。
    “贵妃呢?”
    “启禀万岁爷,娘娘在洗漱。”
    “嗯。你们出去吧,没有吩咐不要进来了。”
    “贵妃很会生活。” 每次康熙躺到承乾宫的床上,心里都会升起这句话。
    铺的软和,盖的软和,就连枕头都很软和。翻个身,半边脸陷在蓬松柔软的枕头里,舒服的要命。
    除了承乾宫之外,别处都是硬枕。
    就拿他自己来说,冬天是木枕,夏天是玉枕。以前还不觉得,自从留宿承乾宫,就觉得硬枕头不舒服了。但也没法说换,祖辈们都是这么枕过来的,没道理到了他这里,就坏规矩。
    再说硬枕有硬枕的好。晚上睡一觉,发辫不乱,次日好梳头。每次宿贵妃这里,头发就搞得乱蓬蓬的,特别难梳理。要梳掉不少头发。他曾想过,若是天天宿在这里,估计时间长了,他的辫子会变细。
    不过,与头发难梳相比较,他还是更喜欢软枕头。所以他喜欢宿在承乾宫。如果没有诸多原因限制,他想天天宿在承乾宫。
    除了床铺舒服之外,这里的人睡起来也舒服。
    看着帐顶青青莲叶间游动的小鱼儿,康熙突然发现思想有些跑偏了。他就是听从皇祖母的旨意来睡一觉。想睡软和的地方,明日让人把他的床铺也照着承乾宫里的布置,不就行吗?
    反正乾清宫里,有几个房间。没有佟小鱼儿,难道他还吃不上鱼肉了?
    在他想着佟小鱼儿这个名字的时候,佟宝珠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康熙睁着眼睛,她走近床边,轻声问:“皇上还需要什么吗?”
    暖黄色的灯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过来,她的面孔半掩在淡淡阴影里,与白天相比,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柔和与神秘。就像是月光下的紫禁城,明明很熟悉,却感觉到十分陌生。
    康熙斜了她一眼后,闭上了眼,“不需要了。”话落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温和。应该不搭理她,直接翻身面朝里才对!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翻身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叮噹声,这是金帐勾上的小铃铛碰撞的声音。
    他特意让内务府的银工坊做的。他喜欢翻滚时,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旁边切切私语一样。一共做了六个,只有承乾宫里有。
    等等……帐子都放下来了,人怎么还没进来?康熙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昏暗。他急忙从帐子里探出头,正看到佟宝珠端着蜡烛走出去的背影。
    康熙:“……”还真……睡外面呢?
    转念又想不可能!
    她最馋他的身体,已经四个月零十二天没捞到。他都送上门了,会放过他?别看这人在众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到了床上,就是一个没有教养胆大妄为的泼妇。从不把他当皇帝,只单纯的把他当成了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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