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嗯”了一声后道:“你去西边一趟,把本宫前些时候做的暖袖给皇贵妃送过去。”
又道:“就说是,本宫才做好。”要用这种方法向皇贵妃传递,她没有介意。当初做暖袖的时候就是想着,将来用在什么地方。
荣喜嬷嬷到了承乾宫,被拦在了门外。
“……娘娘不见客。”黄忠说。因为禁足把别人挡在门外这种事,一般是由普通太监嬷嬷来做。黄忠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外面的人知道皇贵妃被禁足了,担心他们不会说话,自己专门站在门口等着拒人,“是德主子有什么事吗?”
“变天了,德主子给娘娘做了个暖袖,差我送过来。特意交待当面交给娘娘,代她向娘娘道谢,多亏娘娘照顾,她的身子恢复的才这么快。”
这是想探看娘娘的情况呢。
黄忠笑道:“这不是快过节了嘛。我听说,娘娘在抄佛经,准备供给两位先后。需要清心静气,所以不见客。咱们是熟人了,我才给你说实情。别人过来,就是一句不见客打发。”娘娘多次交待,要对永和宫里的人客气。
客气归客气。
那是最需要防备的外人。
荣喜嬷嬷不好再说别的,把用五彩蜀锦做成的暖袖递过去。就回了永和宫。
“皇上没问责啊……”德妃失落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四阿哥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听说别人分他的气运,还是很难过。
四阿哥若是好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各主面不如众兄弟,她脸上也无光彩。
佟宝珠确实是在抄佛经。最近两年,她心情急躁的时候,就抄一会佛经。这个方法以前挺管用,抄一会儿,渐渐的就能心平气和。
今日抄了小半个时辰,仍是烦躁。
大阿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样的事,如果是二十多岁遇上,她还没那么担心。可大阿哥现在才十二岁,正是叛逆的年龄,而且从未遇到过挫折。
第一次明确地想要某样东西,经过多方努力,前前后后盼了一年多。正为自己努力得来的所爱,沾沾自喜呢,最后却发现是一场骗局。别人设好的套子,等着他钻。
这种挫败感,对于一个心高气傲,自小就想着做大将军横扫敌军的皇子来说,不仅仅是伤心这么简单。
更多的是屈辱。而这个屈辱,或许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偏偏又无处发火。
怨谁呢?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外叔祖父吗?还是怨未来的岳父科尔坤?还是怨他的皇阿玛?
纳兰明珠是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科尔坤是吏部尚书,都是他皇阿玛以礼相待的重臣。他皇阿玛对他们生气的时候,还不敢明着发火。他怎么敢。
至于他的皇阿玛,捏着他生死的人,他更不敢。
“你去上书房看看七阿哥冷不冷,本宫看他中午穿的衣服有些薄。天阴这么很,怕是要下雪了。”佟宝珠停下笔,对旁边伺候的彩云吩咐,“顺便看看大阿哥冷不冷,本宫看他穿的衣服也不厚。他若是没在上书房,就是在骑射场。”大阿哥的事,别人不知道。不能直说是去看看大阿哥现在状态如何。
“奴才这就去。”彩云刚走出殿门,就见黄忠慌张着过来,急声问道,“主子呢?”
“在西稍间里。”
“我刚听说,大阿哥跪在乾清宫门前求万岁爷退亲呢。”黄忠说着话上了台阶,走到了殿门口,“快去给禀告娘娘。这样闹可是不成。前朝后宫的人都知道了。”
佟宝珠已经听见了。急步出来,问道:“现在呢?大阿哥在哪儿?”
“禀主子,大阿哥还在跪着呢。说是万岁爷不退亲,他就一直跪。万岁爷怒了,说是就让他跪死在那里。”黄忠听说大阿哥跪在乾清宫门前的事之后,就让人去打探详细情况。他就知道主子会追问,“这会子,纳兰大人在劝大阿哥。”
皇帝跟前有两个纳兰大人,一个人是纳兰明珠,一个是纳兰性德。为了区分,大家通常都管纳兰性德叫容若大人。
佟宝珠猜测劝大阿哥的应该是纳兰明珠,又担心万一不是,“是纳兰明珠大人吗?”
“是的。听说纳兰大人刚好在勤政殿和万岁爷议事。”
佟宝珠暗自松了口气。
纳兰明珠外号叫“万花筒”取的是千变万化之意。为人聪明,口才极好,原来任礼部尚书,和番国谈判之事,一般都是由他来。劝说一个十二岁的大阿哥,那是杀鸡用牛刀,不费吹灰之力。
何况他知道内情,知道大阿哥的心结。
“你去前面看看。大阿哥什么时候起身,你回来跟本宫说一声。”佟宝珠道。
“主子不过去看看?”黄忠问。这时候正是显示皇贵妃娘娘母仪天下的时候。
“本宫在禁足。”佟宝珠重新吩咐彩云,“不用去看七阿哥了。若是冷,跟的几个人会知道回来带衣服。”
黄忠离开没多久,惠妃来了。来的路上,还只是红着眼睛强憋着,进了承乾宫的大门,就哭出声来。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阿哥怎么突然闹着退亲。” 惠妃看见佟宝珠,哭的更大声了。泪水糊了脸上的脂粉,被手背揉到眼里,泪水流的更猛。
呜呜咽咽道:“……嫔妾可是了解那个犟孩子,他说不退亲,不起来,可是真会一直跪。谁去说都不成。您不是也不想让静娴做大福晋嘛,您去求求皇上,亲事就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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